“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吻你。”

61

林昭没有拒绝司琛送他回家。车窗开了一条小缝，吹散了和司琛同在密闭空间的不适感。他靠着车厢吹风，发丝飞舞。这个时间已经不堵了，林昭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司琛问：“这么着急回家吗？”

林昭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想没人管你，你自然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他可是被林聿看的死死的。虽然林聿嘴上没说限制他人身自由，但到美国这几天，除了去大宅吃饭，他想去哪林聿都会询问。

车停到离公寓两条街的地方，他边解安全带边对司琛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司琛似乎被气笑：“小昭，你现在就像和情人幽会完，一脚将人踹掉的妻子。”林昭转头看着他，暖黄色灯光落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的轮廓变得十分柔和，“我不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拒绝。司琛心中有些烦躁，他拽住林昭手腕，低下头，手指摩挲他的皮肤问：“小昭，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划清界限？

林昭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在灯光下，他的眼睛有种玻璃质感，即使颜色温暖柔和，仍然隔着一层厚厚的冷冰冰的玻璃。司琛从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但林昭的羞耻让他不愿开口。总不能说“因为我当时人生动荡不堪，起过要依靠你的念头”，这些话甚至只出现在他脑海，就让他感到窘迫，继而产生恼怒。

而自己愤怒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自己在对方的温柔情网中逐渐迷失，违背了当初自己说不与他发展关系的誓言。如果这么说出来，似乎自己就成了输家，让对方捏住了一个可以嘲笑的把柄即使他知道以后司琛会将这件事情旧事重提的可能性几乎为0

但他也不想赌。他挣脱司琛的桎梏，下车时没有回头。司琛的声音顺着夜风送到他耳朵，“小昭，我想正式追求你。”

林昭没有停下脚步。

回家的时候心情紧张，轻手轻脚推开门，在玄关没看见林聿的鞋，松了口气。他转到冰箱前去拿水，上面一层整齐摆放着可乐，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还没摸到瓶身，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晚上不要喝可乐。”

他吓了一大跳，转身发现林聿就站在他身后。对方外套已经脱了，只穿着一件衬衫。林聿越过他的手臂拿出一瓶水塞进他的手里，冰冷的瓶身接触到手心，湿漉漉沾了一手水汽。

林昭眼睛微微瞪大，一副真的被吓到的样子。林聿收回手，袖口下的腕表一闪而过。他看清了是曾经林聿送的对表的另一只。

林聿退后两步，拉开距离问：“刚刚去哪了？”

“晚饭吃多了，扔完垃圾顺便在附近转转。”

林聿没有多问，只是嘱咐他晚上不要吃甜食便上了楼。林昭松了口气，拿着那瓶冰水进了房间。他换了柔软的睡衣，爬到床上，司琛今天的话顺着风回荡在耳边。

他前段时间被生活追赶，一刻不停下，现在骤然清闲，免不了要左想右想。他很年轻，当然有享受爱情的权利。但他的情况又很复杂。不止是家庭情况，他和林聿的关系更不为外人道。

他倒不会为和自己哥哥发生关系这件事感到羞耻因为那完全是林聿的错。是他强迫了他。但他也不会想更多人知道，

如果谈恋爱，他希望是愉快安全的关系。不会让他感觉不安，韩谦行的脸忽然出现在脑海中，

他愣了愣，下一刻这个念头被林昭推翻：但他想改变我。

第二天早晨，他去街拐角的咖啡馆买咖啡，等待的时候，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回过头，苑思峙的脸出现在眼前。她似乎刚晨跑结束，整张脸热气腾腾，颧骨染上胭脂色，额角挂着晶莹的汗珠。

“你住在这边吗？”

林昭点点头。苑思峙十分自来熟的凑到他跟前，看他点了什么咖啡。林昭有些不知所措，他忍下了想要推开她的冲动，她点完咖啡拉着林昭坐在外面。

她还没吃早饭，又点了一份可丽饼，林昭为自己的牙齿放弃清早吃甜食。苑思峙和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样，充满活力，叽叽喳喳，对他抱有无限好奇。

林昭捡了一些问题回答。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奇，他对苑思峙没有任何探究的想法。也不想旁敲侧击地问李棠馥，那天见到她的第一面幻想已经打破。

她是一座雕像，林昭在林聿的影响下，经年添砖加瓦，直到朝圣那天真正见到，那形象也随之崩塌。

她当然没有义务满足他的幻想，他也没有道理去探寻她整个人。

苑思峙吃完可丽饼后，擦擦嘴问：“你住在哪？

林昭说了地址，苑思峙若有所思，又问他：“你一个人吗？”他摇摇头，说和林聿住在一起。苑思峙看起来有些遗憾：“要是你自己的话，可以来我家住。”

她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林昭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笑笑。苑思峙很快略过这一话题，接着问：

“你以后要在美国上学吗？”

林昭摇头：“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我要在国内读书。”

苑思峙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留在这里，和大家在一起。

林昭觉得有些好笑，大家的概念太宽泛，包括李棠馥和李家那些人。而事实上，他们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有些时候他不得不称赞血缘的伟大，能将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瞬间绑在一起。

“那你这段时间在这里做什么？要出去玩吗，我没有事情，可以陪你。’

他有些意外，苑思峙说自己正在放假，下个月会去中国补习。“如果你下个月离开，我们可以一起走。”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他不知道李棠馥怎么跟苑思峙说他的，明显对方对自己感觉不错。他起身结了账，苑思峙跟着他走到马路边，指着对面一辆黑车说：“我爸爸来接我了。

他们挥手告别，林昭看着她上了一辆车，开车的是一位四十多岁儒雅男人，应该苑思峙父亲。他看着车子驶入车流，消失在十字街口。

林昭上次在李家没有见到苑思峙父亲，难免觉得有些好奇，但很快便掐断了这个念头。因为有好奇心是专注一个人的第一步。

林昭慢悠悠往回走，没走几步碰见来接他的林聿。他们一起回家，正值早高峰兰加生，许多上班族神色匆匆路过他们。林昭手上拿着两份三明治，他没说自己碰见苑思峙的事情。

回家吃完早饭，他借用林聿的电脑看高考志愿。他对未来从来没有清晰的规划，只是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他对了分数，又看了自己心仪学校的往年分数线，算了一下，按照这个分数自己是能上的，便放心许多。

林聿敲门进来，说自己中午要出去，让他自己吃饭。林昭点头，他转身刚要离开，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他说：“算了，中午我让人给你送饭来。”

林昭敷衍的应了一声，打开电脑和同学开始打游戏。林聿见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一局结束，门铃响了。林昭起身去开门，他以为是送饭的人，没想到是司琛。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惊讶，司琛忍不住笑出声。“看见我很惊讶？”

林昭忍不住吞口水，阻止他想进门的动作。司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动作往外退了两步，林昭确认他不会被监控照到后，才松了口气：“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语气明显质问，司琛无辜地说，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只好来找你了。绝口不提自己怎么找到他家的。林昭心砰砰跳，他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又被硬生生压下。

他来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和司琛见面。林聿最近正常的过分，没有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连护照都在他自己手里。他觉得自己应该缩短美国之旅，少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