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放学后和同学一起打印照片，临近考试，班里的离别氛围浓厚。不少同学约着周六周日一起出去玩，林昭也被邀请过几次。一堆少年人挨挨挤挤，在游乐场拍下青春的照片。

田薇薇今年直接没有来，刘醒倒是按部就班。那晚掩藏爱意的眼神如水波消失，刘醒绝口不谈，他便也守口如瓶。

他拿着一叠照片回家，在楼下看见一辆奔驰，尚文宣降下窗子，露出一个笑容：“上车。”

林昭上了车，尚文宣塞给他一个档案袋，“听韩谦行说你想考京大，这是我那年的复习资料，比较全，你拿着看看。”

林昭捏了捏档案袋，对尚文宣说谢谢。尚文宣摸了摸鼻子，“上次思简的事情委屈你了。”他解释尚思简情绪不稳定，又恰好在韩谦行家看见林昭才爆发。

林昭无意卷进他们的是非之间，点点头说了没关系，便离开了。晚上睡觉之前却又想到韩谦行。他有一段时间没看见韩谦行了，但他并不想去问。

韩谦行的行为捉摸不透，林昭不确定他是否还会出现在自己生命中。但按照他的猜想，韩谦行是个对一切事物都不会停留太久的人，他从他身上触到到一些类似于坚冰的东西，但他的怀抱比任何一个都炽热。

林昭漫无目的的想着，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手机，林聿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林昭有一瞬间想忽略这个消息，但那一丝微弱的好奇打败了这个念头。

他点开对话框，一张照片突兀出现，林昭点开，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裙的女人正在对画面之外的人说话。画面很模糊，俯拍角度下林昭只能看见对方脸的轮廓。

林昭呼吸停滞一瞬，心脏不受控制狂跳。他想放大，手指一抖，图片退了出去，林聿新的消息跳进来。

林聿：李棠馥。

作者的话：朋友们，我回来了，最近努力复健，因为隔的时间太久了大家可能都不记得了(〃 )所以我打算慢慢写

57

我把后面三张都改了，这章是修改之后，前面和59一样，后面加快了情节

李棠馥穿过长廊。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建筑，从假山到绿竹，一草一木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小时候在假山间捉迷藏，影子笼罩，她总感觉背后有人在默默注视自己。成年后和林威结婚，住的别墅有一大片草坪，一望无际，没有任何遮挡。

她感觉她逃离了那片阴影，十多年后发现，那片阴影一直笼罩着她的人生。

李鹤山在书房练字，她无声无息地进入书房，没有开口，等他写完这幅大字。红木桌子已有年头，小时候请人教书法，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她不耐热，每次写完一篇大字已经满头大汗。写完后，母亲会给她端一碗莲子羹。

不加糖，粘稠，微苦。

李鹤山写完字，长呼一口气，抬起头。他穿着绸缎上衣，一头银白色的白发，精神矍铄："这几天回来休息得怎么样？"

李棠馥点点头："休息得很好，爸。" 李鹤山从书桌后走出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林聿在这里，过段时间见一面。"

她点点头，返航的途中已经听说。她的印象里林聿还是一个不到她腰高的孩子，十几年过去，她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见面，也不知道见面有何意义。

李鹤山端起茶碗，轻啜一口，感慨道："他倒是个好孩子，比你其他侄子出息得多。"

李棠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李青

鹤山又问了她几句别的，最后让她去看母亲。"她在二楼等着你。"

李棠馥起身去二楼，窗户将阳光割成一块一块的布料，披在她脸上，她站在母亲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周绛穿着黑色旗袍端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待多时。她姿态端庄，有种岁月沉淀下的魅力。不看脸，她感觉仍是几十年前，她有种时空错位感，但很快这种感觉被压下去。

周绛脖子上的珍珠在午后阳光下散发柔润的光泽这是去年她生日时，李鹤山拍下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你父亲快过生日了，这段时间都留在这边吧。"

李棠馥点头。每年李鹤山的生日都会办得十分盛大，各界人士齐聚。

"你爸的意思是让你先见见林聿，然后在生日会上再正式介绍他。"

李棠馥皱眉："妈，他姓林。" 周绛看着她，笑得慈爱："他毕竟还是你的孩子。我记得另一个孩子也快十八了吧，今年可以接来见面。思峙不是一直想有哥哥吗？"

李棠馥心下厌倦这种迂回，她按了按眉心问："为什么非要把他们搅进来，家里的孩子还不够父亲选吗？"

周绛的笑淡了些，"你知道，你弟弟和那几个，都不太让你父亲满意。你又无心于此，只好从下一代挑选。"

李棠馥想起她那些兄弟，愚蠢狭隘，自私自利。作为一个蠢货，安分守己花天酒地尚能接受，可每个都还想吞下一块蛋糕。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见他们。" 最后她说。

周绛看她的目光一如多年，像看一个任性的孩子般包容。这种目光具有欺骗性，每当它出现时，李棠馥不得不做出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承诺。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在这种目光中忍不住烦躁，匆匆告别。

苑平的车停在门外，一上车她感觉呼吸都轻松了。苑平看着她的脸色，笑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李棠馥扯扯嘴角，疲倦涌上心头，没有说话。苑平见状不再打扰她。车内放着舒缓的古典乐，她的思绪飘到很远。夕阳缓缓西沉，天边撒了一层金粉。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林聿的模样，竟然发现没有一丝印象。

六月考完最后一科，林昭拎着档案袋走出学校。天半阴不阴，门口聚集了许多家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喜悦和轻松交替。

他攥着那只档案袋，手心有些湿润，穿过层层人群，走到拐弯处一辆车缓缓驶到他身边。林昭侧头，车窗下降，林聿的脸措不及防地出现。

他有些惊讶，林聿瘦了，侧脸更加锐利，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像一个受了大苦大难的人一样。

林聿的眼神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轻声对他说："上车。"

林昭犹豫了一会儿，跟上他的车。车内冷气很足，林昭额发出汗，凉飕飕地贴在额头上。他们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隔了三四个月，林昭不知道林聿回来是否是为了他的考试，还是因为别的。

他收到李棠馥的照片后着实不安了一阵，不是期待，而是好奇。但这些都为高考让路，时间久了，他差不多忘记了。

林聿并不想问他考得怎么样，也没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伸手摸了摸林昭有些出汗的头发，将空调调低两度，问："饿吗？"

林昭点点头。他带林昭去一个很远的餐厅吃饭，吃完饭林昭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林聿嘴里叼着烟，没有点燃，听到他的问题笑了一下："我昨天就到了。" 他没有倒时差，这两天只睡了五个小时，眼下有些疲倦。

林昭对他产生一丝陌生感，这种感觉在林聿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更加明显。他沉默着吃完饭，林聿送他回家，一起进屋。

客厅散落着林昭的外套、书和游戏机，林聿环顾一圈，低头问他："你的护照放在哪里？"

林昭瞬间警惕起来："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