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美娜置身一个寻常的巷口,依稀有点瓦子巷的影子,一个头毛卷卷的小妞妞蹲在墙脚下玩玩具。一股莫名的喜悦充斥全身,她跑上去下,抱起小妞妞,蹭了蹭她玉雪可爱的胖脸蛋,说∶“宝宝,妈妈来了。”小妞妞咯咯地笑,小手把住她的脸,软糯的喊着妈妈。
金美娜似悲似喜,将那个小妞妞紧紧搂在怀里,一切如此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小身体柔嫩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
然后,那个温热的小身体毫无预兆地开始流血,大股大股,源源不断,染红金美娜的前胸,漏过她的十指,一股股流到地上。
金美娜惊愕地低头,只见怀里的那张小脸,雪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皆被鲜血融化,然后流走,露出仿佛被剥了一层皮的红色头颅,硕大的眼球暴突,布满血丝,牙床裸露在外,仍在一张一合地喊着妈妈,化去皮肉的骨爪,铁钳一般死死地钩住金美娜的手臂……
金美娜惊恐地大喊一声,奋力将那团不成型的血肉甩脱,慌不择路地跑进路边的单元内。
她在一道门前站定,喘着粗气,泛黄的墙壁,楼道里张贴的广告,门前悬挂的对联,下方出入平安的地垫……方才的惊恐逐渐消散,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她知道,门后面,就是她从小到大的家。
她遗忘了在楼下经历的一幕,化身高中时期,自然地打开家门,高声喊:“外婆,我回家啦!”
然而门后并非她熟悉的那个家,虽然格局布置一模一样,却是家具腐朽,墙面斑驳,满地灰尘,边边角角爬满青苔,遍结蛛丝。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一颗心剧烈颤抖,须臾遍看完了卫生间和厨房,推开外婆卧室的房门。她看到褪色的棉被铺在床上,微微隆起,上前轻轻揭开,只见下面是一具森森白骨,那白骨头一偏,空洞的眼窟窿仿佛直勾勾地盯着她,居然起身开口道:“囡囡回来啦?外婆睡过头了,饭已经做好了……”
此情此景,金美娜却并不害怕,虽然眼前人已成枯骨,形状可怖,可她是外婆呀,全天下最爱她的外婆,明明被她害死,可梦里依旧如此温柔。她扑进那具骷髅的怀抱,哽咽地喊外婆,我好想你……
金美娜睁眼,周遭的黑暗和冰冷的地板,让她的意识缓慢回笼。噩梦如此残酷逼真,在最初几年频繁造访,令她数度想要自杀,以逃避痛苦的精神折磨。
但求生本能拼命抵抗,经过专业的心理治疗,她已经整整四年没做过这个梦了。昨晚的录像仿佛一把钥匙,解锁了尘封四年的潘多拉魔盒。
金美娜又想去死了,如果她不是被锁在空无一物的笼子里,她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厨房,一刀插进自己的心脏。
只是当下的处境,被锁在低矮的狗笼中,赤身裸体,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不知挂了几层,将外面的天光阻挡在外,屋内仍旧一片黑暗,不辨时间。
狗笼中双目紧闭的女人被一阵紧绷的尿意唤醒,她昏昏沉沉地睁眼,忍不住紧了紧双腿。
生物的所有技能序列,大致可以分为与生俱来和后天习得两类,而排泄和进食一样,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无需学习,简单低端。然而越是低端,越是难以克服,正如历史上某段食物紧缺的特殊时期,某些女人宁愿用身体,去换一口吃的。
得益于上次的绝食经验,金美娜扛饿的能力大幅提升,但排泄不行。大脑的排尿反射简单直接,不是意志力坚强或转移注意力就能克服的。
何况经过昨晚,金美娜已经没有意志力可言了。
可不在笼子里尿出来,是她做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不知憋了多久,涨到极致的膀胱逐渐脱离大脑的控制,充盈的尿液被压力迫近尿道出口,随时要喷涌而出了,金美娜绝望地闭上眼。
下一秒,一股细细的温热水流,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淡黄骚气的液体,将麻木刺痛的下体润湿,然后沿着莹白的腿根蜿蜒向下,绵延不绝。
和尿液一同流出身体的,还有金美娜的眼泪和最后一点身为正常人的体面。
魏哲扬不知何时进来了,拉开窗帘,房间大亮,他踱到笼边,见金美娜尿完,缩在笼子的角落,身下一片狼藉,正埋着头羞耻地啜泣。
让金美娜憋到失禁,是魏哲扬有意为之,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他却并不好受。
他默默操控铁笼升起,金美娜听到动静,偷偷从缝隙里看了一眼,发现笼子没了,“嗖”地起身,一副要找个地方重新躲起来的样子。
“你腿上脚上都是尿,是打算用地毯吸干吗?”
整个房间只有笼子那一块没有铺地毯,金美娜低头,看见地面除了一滩不成型的尿渍,还有她慌乱起身时不慎踩到其他地方,留下的湿脚印。
她赤裸着转过身,背对魏哲扬,既不看他,也不看地面,只是双手环胸,左脚踩右脚,脚趾耻辱地绞紧。
她等待着男人刻薄的嘲讽,结果魏哲扬非但没有嘲讽她,反而径直绕过她,从洗手间打来一盆温水,放到她面前。
“洗洗。”
她含着眼泪愣愣地看他一眼,不敢相信眼前和昨晚是同一个人。
0074 74.病态
魏哲扬见她她不动,索性搬来一张矮凳,坐上去,抓起一只被染脏的小脚,就往水里浸,他的手泡在混有尿液的温水里,脸上没有丝毫嫌弃,甚至还搓了搓五只小巧的脚趾。
搓完一只,换另一只。洗完后,他又去打了一盆温水,把上一轮步骤重复了一遍。
金美娜扶着他的肩膀维持平衡,视线落在他漆黑浓密的发顶,心生感动。
魏哲扬正是这一切不堪的源头,对罪犯感激涕零无疑是种病态的念头,但金美娜无法控制自己,这种念头刚一萌芽,就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催发下,如野草疯长,迅速将昨夜每一处溃烂的角落覆盖。
人深陷痛苦无法自拔时,就会不自觉用反常识的逻辑解读困境,甚至赋予困境本身美好的涵义。譬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人质在心灵极度痛苦兼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就会反向解读罪犯的侵害行为,给绝望的处境蒙上一层梦幻的面纱,以换取一丝喘息的空间。
金美娜正是如此。
魏哲扬接着把她带到浴室,给她洗澡洗头,刷牙洗脸,然后给她扣上项圈,用锁链锁在床尾,金美娜全程没有反抗。
她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专注地观看魏哲扬清洗地板。
他穿着假肢,拎着大半桶水,走得不太顺当。他投拖布的动作有些笨拙,一方面是因为左腿不便,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没干过这活。可这种事情,没办法叫第三个人知道,他只能亲自动手,反复几趟,花了半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
金美娜觉得魏哲扬真好,虽然鞭打她,侮辱她,可这难道不是事出有因吗?她三番两次背叛欺骗他,是她害得他车祸截肢,可他却在给予她应得的惩罚后,如此不计前嫌地包容她、照顾她……
她将下巴轻轻垫在膝头,感觉自己仿佛要重新爱上魏哲扬了。
魏哲扬收拾完毕,走出卫生间,从柜子里取出两盒药膏,分别给她的背部和下体涂药。
阳光打在一身纯黑宽松睡衣的英俊男人和赤身裸体的美丽女人身上,前者温柔地给后者上药,画面堪称温情脉脉,只是男人伸出裤脚的机械下肢,和女人脖子上的项圈,给这旖旎的氛围增添一丝怪异。
抹完背部抹下体,魏哲扬命人转过身,金美娜双颊泛起薄红,乖巧地打开双腿。
小穴依旧肿着,但得益于昨晚的盐水消毒,没有感染,魏哲扬用消毒酒精擦了擦手指,然后轻轻抚了上去。
沐浴过的嫩肉粉红润泽,在男人的触摸下可怜兮兮地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