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萧平雨愣住了,她一手扒住桓二的肩膀,嘀咕道,“老天不开眼啊,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她是不是让什么附身了,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什么都会的能力,分我一半也成啊。”
桓二扯掉萧平雨的胳膊:“比不过就?说比不过,还扯出什么附身之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萧平雨继续震惊地看向她:“你这个只会舞刀弄棒的鲁娘子竟然也说出一句《论语》了!”
桓二额角青筋凸起,真想一巴掌呼过去:“你好到哪儿去了!”
另一边不远处,李芙蓉也神?色骤变,她瞥向李清愁,语气不善:“你知道?这是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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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听?到李清愁教薛玉霄习武的事了。
李清愁眼皮陡然一跳,忍不住低声说了句脏话:“我知道个屁。她的笔风颇有卫姬神?韵,兼顾蔡琰的苍凉纯净,我学得是薛涛笺,你又不是没?见过!”
薛涛本是贵族,受到家族牵连连坐,罚没?为?乐籍。一般来说乐师伶人多为?男子,她一个女子被罚为?乐籍,可谓前途尽毁、从此低人一等。然而她才学思辨十?分过人,名动四?方,时人称其为?“文妖”,虽是戴罪之身,但薛涛在众人的请命之下依旧破格做到了兰台校书使的位置。
薛校书有惊人的书法功底,她写诗的信笺被称为?“薛涛笺”,同时代指她的书法。
李芙蓉瞥了一眼薛玉霄,又看向李清愁,阴阳怪气地讥讽道:“看着?是比你的书道更大气,改日?也让她教教你吧。”
李清愁对她这张嘴已经?免疫了,语气不冷不热:“我们过命的交情,婵娟怎么会不愿意教我?倒是你,当日?射杀水匪的时候,为?何犹豫偏移了弓箭?别?以为?我没?注意到。”
李芙蓉确实?没?想到那么危机的情况,她居然留意,冷笑?着?说:“自然是想着?能不能一箭杀了薛玉霄,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菩萨金身,能够刀枪不入。”
李清愁攒起眉峰,英气美丽的脸庞上多了一份寒意,道:“你要是敢,我必取你头颅悬于闹市。”
两人两看生厌,各自分开,再也不交谈了。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薛玉霄已经?写完佛偈,收笔端详。
她身后响起的第一道称赞来源于谢不疑。四?殿下站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不由得感叹道:“除皇姐之外,我所见者,无出其右。”
薛玉霄谦逊道:“不及陛下远矣。”
题字事毕,薛司空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她明显感觉王秀和?其他几位大臣都投过来一种?很复杂的目光膝下有女就?是不一样,何况她女儿这么聪慧能干,大器晚成,老来得一贤女,实?在令人春风得意。
谢馥抬眼望去,也夸奖了几句。随后便是百官在大菩提寺用素斋,与寺庙内的住持讨论佛家经?典。
薛玉霄挑食毛病不改,素菜吃得毫无趣味。她知道谢不疑当场让出资格,恐怕有些?得罪皇帝的心意,于是抬眸看过去没?想到上首的皇室席位,竟然全无他的影子。
……人呢,又跑了?
不多时,众人在寺庙内探讨佛理?。忽然有一个穿着?宫装的侍奴悄然走来,将一张纸条递给薛玉霄。
她低头一看,见到上面写着?:“遣人与你商谈,来菩提别?苑。兄明怀。”
薛玉霄看了一眼上首的长兄,两人恰好眼神?对视,她当即没?有怀疑,跟母亲道“出去走走”,便起身悄然离席,在众人谈兴正浓时转出主院,独自前往别?苑。
这是母亲大人所建,薛玉霄对其中的构造了解不少,并未迷路。别?苑本是大菩提寺的和?尚与比丘尼居住之处,此刻这些?僧人都在接见皇帝百官,并不在这里。
四?周寂静,薛玉霄走入院落中,才走了几步,旁边的禅房突然打开门,一股力道拉住她的手臂,将薛玉霄扯了进去两人重心偏离,一同倒下,衣袂交缠。
薛玉霄瞥见一抹红衣:“你……”怎么又来这套!
“我受凤君所托。”谢不疑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声音,他倒在薛玉霄的身下,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抬起手,用手臂环住了她的脖颈,轻声道,“向菩萨报个平安。”
薛玉霄环视四?周,并没?有放下警惕:“别?苑离大殿有段距离,在你惊动众人之前,我就?能让你说不出话。”
谢不疑笑?道:“我知道。我也没?有埋伏别?人来抓我们两人的淫行,故技重施是下等手段,你路上不是仔细查看过了吗?”
薛玉霄确实?仔细查看过了,她道:“什么淫行?松开我,好好说话。”
谢不疑却缠得更近,他凑过来,那股桃木的味道更加明显了,他贴在薛玉霄的耳畔道:“不要。你到底想不想听?凤君的话了?菩萨娘子,干嘛对我避如蛇蝎呢?世间儿郎,也会渴望娘子以肉身布施的……”
薛玉霄头皮发?麻,碍于长兄的消息,只好与他周旋:“兄长到底要你带什么话?”
谢不疑抬起手触碰她的脸颊,薛玉霄生得很温柔多情,但谢不疑并没?有沉醉在这种?柔情里,反而对她坚定平静、纯净近乎虚无的目光感到十?分渴求。
他仿佛正攀着?一根从井边垂下来的蛛丝,那么纤细、脆弱,但却吊着?他被地狱之火焚烧的身躯和?命运。谢不疑忽然想到,假如他是干达多,若有人来攀着?他的蛛丝,他也会将那些?脚下的恶鬼踹回井底。
“薛玉霄,”他叫她的全名,忽然翻过身,压着?她坐着?,“裴饮雪的滋味可好吗?”
薛玉霄愣了一下。
谢不疑看出她的怔愣,又俯身下去,手臂压着?她的胸口:“还是跟崔小神?医花前月下更有风情呢?”
薛玉霄下意识道:“你知道?”
“皇姐知道,我自然也知道。”谢不疑说,“京中种?种?,无不在十?六卫的看顾保护之下,各大士族往来商谈甚密,要是皇室半点都不清楚,哪天被人反了也不知道。”
薛玉霄心思电转,立即问:“哪个卫府是陛下的心腹眼线?”
十?六卫共有将近两万人,不可能全都效忠皇室,肯定只有一部分是谢馥的忠臣。
谢不疑却道:“这我也告诉你,你是想让皇姐杀了我吗?”他凑得更近些?,嗅到薛玉霄鬓发?间的香气,不由得轻轻叹息,低语,“裴氏子哪来这么好的福气?常伴你左右,想必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吧。”
他轻轻抵着?薛玉霄的下颔,指腹缓慢地摩挲片刻,自言自语般:“菩萨愿意渡他,怎么不愿意渡我?”
薛玉霄正想着?从他嘴里撬出点消息,便见谢不疑抓起她的手,两人的手指交错,他望着?薛玉霄掌心的齿痕,露出十?分满意的神?情。
“……痕迹未消,我那一口咬得不错。”
薛玉霄道:“……还得意上了,我……嘶。”
她声音顿止,因为?谢不疑忽然又埋在她肩膀上,隔着?衣衫咬了一口。他的口中生着?尖尖的犬牙,像一只狐狸,尖齿明显刺破了肌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很快,他就?松口抬首,面露遗憾地舔掉她肩膀上渗出衣料的血迹,低声道:“想到你会痛,恐怕再也咬不出那么深的齿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