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主?欺我太甚,怎能如此对待”
“二殿下……这是?……二殿下的头颅……”
“我看这议和也不用议了?!薛玉霄根本没想着好好解决,大?汗,把这使节也拖下去斩了?,凭什么只能她们在我等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拓跋婴还未开口,叱云风已?经冷着脸阻止:“不可斩杀来使。昔日我口称将军冒犯于她,都从东齐全身而退,没有伤到一根汗毛,而今却要斩杀她的使节,会?让天下人耻笑?我们不懂礼数。”
拓跋婴对木匣中凝望了?片刻,后槽牙紧紧地咬在一起。她闭上眼,并不为姐妹的死而感到痛快,反而觉得唇亡齿寒,有一双令她畏惧的、可怕的视线,已?经从容地盯住了?她的脊背。
“此人已?不是?你们的二殿下,”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杀得好,此乃逆贼!把使臣带下去好好招待,送回?东齐。”
“是?。”
等到东齐使者走后,拓跋婴才?回?到座椅上,一屁.股坐在铺着老虎皮的御座上。她仰头向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她必要出兵无疑了?。”
众人劝慰道:“大?汗,何必怕她。此人已?是?皇帝,难道还会?出现在战场上不成??东齐刚刚安定,她一定舍不得至尊之位,不会?以身犯险,我们面对的只是?那位李将军,有办法可想。”
“李氏女虽然神勇,我却不担心。”拓跋婴低语道,“我只怕薛玉霄在侧,她诡计多端,眼珠一转便生出一个阴谋,她要是?不亲临前线,那倒还好……”
忽有一谋士上前道:“大?汗,臣有一计。”
拓跋婴道:“你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谋士言:“我们发信给东齐主?将,就是?那位为首的李将军。就说,国主?苦于内乱已?久,偷袭之事绝非国主?本意,为了?表达诚意,愿意帮助东齐讨伐各部反贼,归还土地人口,亲自清理门户。”
“不可!”
“你这是?……”
谋士却没有看众人急变的颜色,盯着拓跋婴道:“我们与东齐说和,拿归还燕京为诱饵,请李将军前来商议,在青州设一鸿门宴,只要她来,就在宴席上摔杯斩之。”
拓跋婴问:“若不来呢?”
“若不来,我们就向东齐借地屯兵,免战议和,假意要攻打身在丰州的四殿下,实际上经过齐人军队时,突然发难袭之,此为假途灭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拓跋婴沉思片刻,道:“就依你所?言。”
……
拓跋婴自己虽然忌惮齐军,但却连连发函给四皇女拓跋晗,表面劝阻,暗中则是?鼓动她与东齐交战。
拓跋晗身在丰州,正愁打不过三姐的部队,一听?闻有如此情况,立即上钩,盘算起齐人的军资粮草。她组建部队,从丰州来到忻州,正与东齐的中军主?力部队狭路相逢。
太始元年腊月,大?军集结,兵分两路进发,所?有人连同后勤马妇、炊事等人,统共加起来,大?约有二十万。能战者八万有余,这是?明圣军、京卫府、皇帝亲军……等等集结起来的数目,也是?东齐目前粮草能供应得上、而不使后勤崩溃的极限。
拓跋晗的二万军士与中军的三万五千军士相遇,双方皆是?怀有信心,擂鼓交战。拓跋晗没有受过她三姐那么大?的教训,在主?账内喝酒烤火、观看地形图,跟麾下的几位将军带笑?闲聊,并不将才?打了?几场胜仗的齐人放在眼里。
酒杯未冷,账外?传令兵卒忽报道:“报殿下!先锋官被?斩落马下。”
拓跋晗脸上笑?意一僵。
她故作?镇定,再度饮酒,道:“我有猛将在前线,一定能……”
话音未落,传令兵卒又至:“报!殿下,尉迟将军、破多罗将军大?败而走,一死一伤!”
拓跋晗面色再度僵硬住,连笑?都挤不出了?。她转头看到盯着自己的几位部下,脸上有点挂不住,强撑道:“竟然让敌军得了?上风,到底派出的是?谁的部将?难道是?那位李将军?”
兵卒回?答:“不是?李将军。”
“那是?谁?!”拓跋晗更加恼怒。
“是?、是?一无名小辈。”兵卒咚咚磕了?两个头,“殿下!东齐的凤凰飘于雪山,她们的军士作?战凶猛至极,有万人不当之勇啊!”
拓跋晗顿时呆住:“凤凰?什么凤凰?”
她再也坐不住,抛下面前这一摊子,戴上头盔和面罩起身,走出主?帐,骤然见到远处齐人的驻扎之地,立着一面巨大?的、色泽明艳的旗帜,上面是?凤凰图腾,四角都是?盘旋的龙纹和祥云纹路,在雪山薄雾之间,如同飞舞的一只烈焰凤凰,抖落出浑身的灿金色。
在凤凰纛旓下方,无论?是?哪一路将军、哪一边的部将,都气?势如虹,不要命似得拼杀,连原本应该守候在后方的督战队都一身血腥杀气?,位置向前逼了?又逼。
拓跋晗不敢确认,睁大?眼眸道:“这还是?齐军吗?”
这还是?那个没有赏金就裹足不前、遇到骑兵掉头就跑的东齐军队吗?
拓跋晗感觉一股令人目眩的窒息,但随后而来的,是?一股极度的愤怒和恐慌。她转身从亲卫手中抽出箭矢,瞄准那面飘摇的凤凰纛旓,企图将大?旗射落
就在弓弦拉满之时,遥遥地,以她极好的目力,见到一个身影从大?旗的营帐下走出。她穿着一身白袍、佩银甲,十分从容地走上前来翻身上马,坐上一匹乌黑神骏的马背。
白袍……
薛玉霄!
拓跋晗猛然惊醒,这才?发觉这个射程是?不可能射到她的。她扭头看向身后之人,视线梭巡之中,看到了?昔日在拓跋婴麾下效力的独孤无为。
夏国的神射手,独孤无为。
她因为不被?拓跋婴信任,几经辗转,最终到了?拓跋晗麾下。
拓跋晗立即将弓箭交给她,指着薛玉霄道:“给我射……罢了?,如此之远,恐怕不能射伤她。只要你能射下大?旗,将这面凤凰旗射下来,鼓舞士气?,就算是?将军你的头功!”
独孤无为接过弓,在手中掂了?掂。她本来就不想射死薛玉霄,毕竟她当初放了?自己一命,听?四殿下改变要求,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当即弯弓搭箭,一箭疾驰而去。
这箭矢如同流星,光华耀目。在旗下的薛玉霄瞬息寒毛倒立,下意识地转头望过去,正遇羽箭,她蓦然拔剑向高处一挥,只听?“叮当”一声,一支箭矢啪得被?剑刃打落。
双方隔得太远了?,此箭矢超出射程太多,最多只能射断悬挂凤凰纛旓的绳索,却伤不了?身披甲胄的薛玉霄分毫,也很容易被?剑身挡下来。
薛玉霄看着这支羽箭沉思片刻,周围的皇帝亲卫已?经严阵以待,根本不相信这飞箭是?从对面射出来的,生怕是?自家?阵营中混入了?敌军。
她下马拾起箭矢,想到那时刺入肩膀的骤然疼痛,忽然笑?了?几声,低语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