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西廷近似自残的忏悔赎罪丝毫没能打动她。方瑾儒不准备原谅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她的一生已经毁了,所有在这场悲剧里掺了一手的人都休想置身事外。既然闵西廷认为她水性杨花,闵家的人众口一词说她勾引有妇之夫,那她也不能白担了这些虚名。
造成方瑾儒一生悲剧的,也许不是她过分美丽的容貌,而是她过于决绝的性情。方瑾儒的这一生里,从来不曾给过任何人第二次机会,包括她自己在内。
闵祁山从车上下来,被一大群下属簇拥着走到夜总会的台阶前,倏忽顿住了脚步。
霓虹灯发出淡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暧昧的烟霭,透过这层烟霭,一身刺绣艳红色夹竹桃碧色纱缎衣裙的少女柔桡嬛嬛地一路行来,一张雪白的脸庞不染铅华,妙目笼烟,两靥生愁,美得像一个让人永远都不愿醒过来的梦。
就算明知道是一个毒饵,闵祁山都会一口吞下去,吞得毫不犹豫,吞得心甘情愿。
他沉声笑起来,健步如飞走过去拦腰将她抱起,低头附在她耳边哑声道:“方瑾儒,你他娘的就是要老子的命,老子都给你。”他甚至等不及回家或进会所开个房间,直接将方瑾儒撂倒在那辆奢华异常的车驾宽敞的后座上。
单向的防弹玻璃缓缓升起,几十名荷枪实弹的便衣保镖将街上的人都驱散开,背对着车团团围成一个大圈。
方瑾儒被闵祁山压在身下,眼前闪过闵西廷每次痴迷地凝视着自己时,一双略显阴沉的眼眸里若有如无的一丝羞涩笑意,她突然后悔了。
方瑾儒是不会开口哀求任何人的,只是清眸含泪,伸手去推那个强壮得像一头成年豹子的男人。闵祁山紧紧地压制住她妄图挣扎的手脚,一面飞快地解她旗袍的盘扣,一面粗重地喘息,他脸上的笑容因为过度的刺激和亢奋而显得分外狞恶:“小东西,你想让老子为你抛妻弃子,你总得给老子一点甜头尝尝是不是?”
闵祁山插进去的时候方瑾儒还是忍不住落泪了。她这样一个尘外孤标的女子,无论哪一种情绪都是内敛而压抑的,正如此刻被一名毫无感情,甚至是心存憎恨的男人剥了衣裳按在身下贯穿,她脸上隐忍的痛楚与屈辱,一声声微弱而破碎的啜泣,都带着她独特的修养和优雅,只会让人生怜或是衍生出更暴烈的欺凌之心,而绝不会令人生厌。
闵祁山几乎算得上是粗暴地在她身上驰骋。
方瑾儒几天前才在自己身下经受了破瓜之苦,又是个娇养着长成的名门闺秀,玉叶金柯,纤纤弱质。他自然应该怜顾一点,不能把她吓坏了。
偏这女孩儿动人之极,叫人食髓知味,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情态都能令男人丧失理智,化身为兽,恨不得将她弄哭,将她弄坏了,将那细嫩得难以想象的肌肤撕开来,血淋淋地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他眯起眼欣赏着横陈在自己身下的玉体,心想如果冯小怜有这活宝贝儿一半的姿色,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北齐后主高纬为了讨她欢心连江山都丢了。
他把方瑾儒的上半身抱起来斜靠在椅背上,将旗袍扯得大开,解了小衣丢到一旁,视线落在她晶莹洁白的胸膛,瞳孔猝然紧缩,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精致无比,妙夺化工的一双小小奶尖儿,娇怯怯地缀在白腻高耸的乳肉上,颜色非红非粉,竟是接近半透明的淡金色,矜贵到了极致的诡妙艳色灼痛了闵祁山的眼,一股孽火烧得他双目赤红,头顶喷烟,神魂都狂乱起来。
“你这小东西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他娘的哪哪都漂亮得不像真人!他娘的还给不给天下男人留活路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似将声带在砂石上反复研磨了数遍,如履薄冰地将自己赤裸的健硕胸膛与方瑾儒相抵,丰润细嫩的触感让他爽得浑身跟过电一般。
方瑾儒羞耻地别开脸,死死抿着唇一声不吭。
闵祁山不由闷声笑了笑,凌虐之心顿生,又抓心挠肝般夹杂了些莫名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忽略心底的异样,故意拔出来一点,随即毫不留情地狠撞进去。
方瑾儒再也忍不住惨叫出来,她只叫了一声,然后倔强地咬住下唇,用力之狠,艳丽的唇瓣已然泛白,很快就有浓稠的血水渗出来,泪水混着冷汗将整张桃羞李让的俏脸都打湿了,一颗豆大的冷汗沿着光洁饱满的前额,一路缓缓地滑过鼻梁,落在她嘴唇的伤口上,尖锐的刺疼令她微微地打了个颤,眼睛无力地闭了闭,随即沁出了一滴泪珠。
闵祁山盯着那颗晶亮的水珠,眼皮猛的一跳,忽然一阵心悸,竟猝不及防地心疼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像利爪一样攫住了他灵魂最不设防的一角,这个铁血一生的男人从来不知道世间会有这样细腻甜蜜的感情,仿佛霎那间被人在心脏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让他每一根神经都跟通了细微的电流般颤栗了一下,整颗心都酥麻酸软,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以一种珍惜而和缓的节奏疼爱着她,两根手指伸进她嘴里扳开她咬合的牙齿,又低下头去想吻她流血的嘴唇。
方瑾儒撇过脸避开了。
闵祁山也不勉强她,贴着她半透明的耳廓小声哄道:“小宝贝儿,别哭了,下次就不会这样难受了。不用害怕,我往后会疼你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亲手捧到你脚下。”他的声音犹带着欲望的喑涩和粗嘎,语调却是从来未有过的缱绻情深。
闵祁山没有戴套,方瑾儒是这样干净纯洁,不沾染半点尘世的声色犬马,实在没有戴套的必要,他直接释放在她身体深处,久久都不愿意出来,就这样占着她不断地亲吻她每一寸动人至极的肌肤,将她秀美的小脸上斑驳的泪水一一吮吻干净。
反正他是非要娶了这个驰魂宕魄的美人儿不可,她迟早是要为他孕育孩子的,现在年纪虽然小了点,亦勉强算是成年,万一真怀上了,以闵家的财势,无论如何都能让她平安生下来。
数日之后,闵祁山登报通告全城要与原配闵殷氏离异,并准备不日将方家大小姐方瑾儒明媒正娶进闵家。
方瑾儒根本不需要使出任何手段,她甚至连话都不需要说,她那绝色的皮相就是她最大的资本,最强而有力的武器,天下间泰半的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诱惑,闵祁山正是这大部分人之中的一个。男人以武力征服世界,女人以美色征服男人,这个定律一万年都不会改变。
0115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方瑾儒手足发冷地转过身,一股森森寒气从心底升起,整个天地突然空寂下来
闵祁山一掷万金,穷奢极侈地筹备婚礼。
闵夫人与殷家的反抗对他而言就是蜉蝣撼大树,完全可以略去不计。闵西廷则根本没有参与任何抗争,他那时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别说是区区一个闵家,就算将整个天下都捧到他面前,也不能让他稍微动容。
至于闵夫人所谓的仗恃对闵祁山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他是只有一个儿子,不过那是他纵容默许下的结果。他是个身体健康,体格强壮的男人。闵夫人体质孱弱,生闵西廷时伤了根本,无法再受孕。然而闵祁山在外面那些能凑成一个连的情妇里怀过孕的不在少数。闵祁山对闵夫人私下的小动作了若指掌,不过是冷眼旁观,不加干涉而已。闵夫人的行为要定罪的话也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残害闵家的血脉,让闵氏这一代子嗣凋零;往小了说,几个情妇床伴肚子里卑微的贱种而已,流就流了,无伤大雅。闵西廷从一个继承人的角度去看,可圈可点,没有什么让他不满的地方,名门正妻所出的嫡长子,让他一枝独秀亦无不可。然而却不代表是非他不可。闵祁山今年尚不满四十,就算再要生出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生不出来又如何呢?闵祁山的江山本来就是弑父杀弟篡位而来,他是个离经背道的外室之子,原也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既然闵家被他抢到手那就是他的私有物,又在他手中发扬光大闵城原本叫颖城,在他掌控整个炎国东南部后,直接姓了闵。
那么如今他就算要把这个锦绣江山败了毁了来博他的心头肉一笑,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这场婚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十拿九稳、势在必行的。方瑾儒却在下聘当天反悔了。她没有经过任何痛苦的挣扎或是长久的深思熟虑,她的决定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念起。
她望着那些穷工极巧、价值连城的聘礼,突然感到无比荒谬可笑。自己被恶犬咬了一口,难道往后的人生都要跟一头畜生过日子么?所以她悔婚了从理论而言,也算不得是反悔,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闵祁山作出过任何的要求和允诺,至于闵祁山为博美人一笑,是挥金如土、抛妻弃子还是烽火戏诸侯,都是他个人的决定,方瑾儒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今日是簪毁,如果还敢再上门,下回就是人亡。我方瑾儒出身清白之家,自小知书识礼,从来规行矩步,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夺人丈夫之事,更不愿委身于抛妻弃子之人。”
据回来的仆人讲述,那根玉簪子一划而下,雪嫩的皮肤,澄莹的肌肉,惨白的骨头,赤艳的鲜血,这样极端的血腥恐怖却呈现出一种残忍而绚烂的极致美丽,让在场所有人即便骨髓发寒亦无法将视线移开半寸。那位年方十八,花容月貌,翰墨世家以琴棋书画、靡衣玉食教养出来的弱质小姐连眼皮也没眨一眨,面不改色地说出了那番几乎是玉石俱焚的话。
方瑾儒在说出这番大义凛然,震惊了整个闵城上流社会的话时,其实怀有极大的恶意。她开始是被设计被伤害了不假,然而后来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得是规行矩步,光明磊落。她的确是要夺人丈夫,要让那禽兽不如的男人抛弃发妻,如今她不高兴,改变了主意,也要让知情的三人有苦说不出。
闵祁山当晚亲自去方宅找方瑾儒。方瑾儒连一点润色都没有,把那个极具侮辱性的理由直截了当地告诉了闵祁山,最后添上两句:“此事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看在我到底陪你上过几次床的份上,请不要为难我的家人罢。”她在说出这些伤人至深的话时,语气甜蜜得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笑容粲然若春晓之花,美得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爱她的男人送下地狱。
闵祁山并没有动怒,只是出神地盯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
过刚易折。以往的几个月里,俩人在一起时,无论他怎么温柔,怎么耐心地挑逗她,哄着她宠着她,都无补于事,她其实都是害怕的,那种恐惧几乎是由灵魂深处直接衍生出来,控制着她全部的心神,让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每次被他占有时都不能自抑地浑身惴栗,屈辱而不甘地低声沥泣。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澹然自若地对自己笑,悠长的眼线微弯,冶艳的檀唇上翘,笑得这样动人,这样孩子气,眸子里却饱含着生无可恋的悲伤和任人宰割的绝望。
闵祁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其实她一点都不需要害怕。他闵祁山在她方瑾儒面前,犹如一条被拔掉满口獠牙,剁去全部利爪的豺狼,匍匐在持枪的猎人跟前,不堪一击,生死由人。
他半蹲在方瑾儒身前,执起她一只素手贴在自己脸上,雪白纤细的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有一道她亲手划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闵祁山心里充满了疼惜,充满了无法负荷的复杂感情,压得他的心脏几乎不堪重负,隐晦地疼痛起来,这样的痛楚其实不是全然的煎熬,内里夹杂着一些柔韧细腻,无法理清的东西,自极苦中渐渐生出甜蜜,柔丝一般萦萦绕绕,让人濒临着窒息却无论如何舍不得挣脱。
这是平生第一次,抛却了欲望和感官的享受,闵祁山对一个女子的灵魂发自内心的怜爱。他深深地望进方瑾儒湖水般澄净的眼眸内,柔声道:“都如你所愿。竭尽我闵祁山一生之力,必要保你富贵康泰,逍遥自在。”
闵祁山作为一个对方瑾儒爱得至死不悟的男人,在他所能容忍的范围内,许下的承诺都一一兑现了。方瑾儒平平静静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二十岁时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留学归国的知名学者童徵。
二十四岁那年她去巴黎观赏了一场时装秀,当天下午独自漫步于巴黎街头,与同样是单身一人的闵西廷不期而遇。方瑾儒掉头就走。
虽然闵祁山没有休妻再娶,不过其时闵夫人已经郁郁而逝。其实走到了这一步,很难说清楚是谁对不住谁,谁辜负了谁。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初爱得那样深,恨不能生同衾,死同椁,魂魄永相随的两个人,如今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相对无言,擦肩而过罢了。
闵西廷却不舍得离开,一路尾随在她身后,眼也不错地盯着她柔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