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1 / 1)

空气在这一瞬间让人不安地燃烧起?来?,他身后的影子也好像失去?了轮廓,裴纪堂专注地注视着她的脸,似乎有些隐而?未发的怒气。

嬴鸦鸦莫名其妙地歪头与他对视,半晌才听到他很轻地问:“鸦鸦……已经?走过一趟了吗?”

“是。”

裴纪堂有些僵硬地笑笑,表示自己收到礼物了,又看着她转身离开。

那支茱萸在他手中攥得太紧,他想大概是有枝茬刺进掌心?。

你已经?走过一趟了吗?

你为每一个人都佩茱萸吗?

我……

他闭上眼睛,血混合着红色的果实从掌心?落下来?。

裴纪堂猜到会有这一刻的,但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发完茱萸之后,嬴鸦鸦换了衣衫去?厨下凑热闹,做饭在这样的节日?里也有休闲意味,杀羊这种事自然不必她去?,但泡泡菊花酒什么的她可以干。

而?就在这样一个她不在的空隙,嬴寒山找到了裴纪堂。

“……所以,你喜欢我妹?”

嬴寒山不是刻意挑这个时间点,但她确实有些考虑。只有在这样一个忙忙碌碌又闲下来?的日?子,大家的神经?才不会紧绷到谈不下去?这个话题。

也只有在这时候嬴鸦鸦会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干些轻快休闲的活计。

书房的门半掩着,风把它吹得吱吱作?响,裴纪堂蹙起?眉,他很想说?一句什么来?反驳,他很想举很多例子来?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但掌心?细小的伤口还在作?痛,痛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人怎么想,我也不管你们这边的人怎么想。”

“但我们两?个都是成人,我们都知道自己十五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或许觉得没问题,沉州的姑娘们十五十六岁可能已经?嫁人很久了,但我告诉你,不行。”

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他,裴纪堂感到那个在头顶被击碎的薄胎瓶子又回来?了。

“如果鸦鸦十八岁,或者十九岁了,我会说?好吧,我尊重她。但她还没有长大,我们是她的长辈,上司,决定她很大一部分人生观的人,她可以仰慕我们,但现在不是时候。”

瓶子被一片一片地敲碎,冷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去?。

嬴寒山叹了口气,她记得自己来?是带着一个为之前战场上事情?道歉的目的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开口就变成了指责。

或许……或许是因为愧疚?那一个可能牺牲鸦鸦的梦魇至今没有离开她,以至于她现在难以遏止自己的过保护?

“……老?板,我不是说?……”

“不要说?了,寒山。”

裴纪堂举起?一只手,嬴寒山在他掌心?中看到未干的血痕,似乎是他刚刚又一次用指甲戳开的。

“我对此天?地发誓,裴纪堂若是此后对鸦鸦有所觊觎肖想。”

“便人神共弃,暴尸荒野。”

随着这赌咒落下的,还有门外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第175章 无者的命赌

微风拂开门扉,露出嬴鸦鸦有些错愕的脸来。

碗碎了一地,撒出来的汤水还冒着热气。

她拎着托盘站了一会,茫然地看看两?人,又?看看脚下先一步祭土地的肉汤。

“哎?倒也不必这么嫌弃我?”

半晌,嬴鸦鸦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低头收拾起来碎了的汤碗。

“汤洒了,要喝的话,得自己去伙房盛了。”

“鸦鸦……!”

才从被撞破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裴纪堂下意识要伸手去拉门后?的少女,嬴鸦鸦没有闪开,也没有甩脱她,她扭过头来,有点?奇怪地看着裴纪堂。

“嗯?”

那双黑漆的眼睛里没有恼怒也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一点?无所适从的尴尬。

清凌凌的眸光照着裴纪堂的脸,却像是筑出一道铜墙铁壁般生生挡住他的手。

也望得裴纪堂一悸。

如果?有半分情思半分留意,都绝不?会是这样坦然而无喜怒的注视,她就站在?这里,不?逃走也不?怒斥,平和得仿佛只是撞破了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他伸手做什么呢?刚刚还拿此身起誓,如果?是言出本心,何必要再做解释的姿态?

如果?只是说一句“不?是嫌弃”,她的神色又?哪里像是在?乎?伸出的指尖颤动着,最终无可奈何地垂落下去。

那只黑羽的鸟儿就从他的指尖倏忽一闪,隐没在?门后?了。

一片黑色的鸟羽落下,擦过女人的眉心。

无宜抬头瞥了一眼羽毛的来处,那是只在?天?空中盘旋的寒鸦,但体型稍微比一般同类大?了些。

这样抬眼之间,数道银光直上天?空,这只大?鸟叫也没叫一声,直直地跌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