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嬴寒山:你刚刚绝对?……!

玉成砾:什·么·都·没?·有·呢。

大佬说得对?,什么都没?有。

“玉不琢这孩子?入山门只有几年,少年心性,做事欠考量了些?。”她道?歉,“这件事若是道?友不追究,便算是我欠了道?友一个人情。”

嬴寒山心说我倒是想追究,但您一个大佬站在这里我也没?法追究。她又看看在那里抱着?头的?小老头,突然觉得不对?:“少年……心性?”

“少年心性。”玉成砾重复了一遍,“真言宗的?年龄是倒置的?。”

玉成砾说真言宗弟子?在拜入山门的?那一瞬间会急剧衰老,刚刚入门的?弟子?往往老态龙钟,随着?年岁推移,对?“真言”的?力量使用越多,人就会越年轻。

所以百岁者老朽,千岁者少年,羽化者稚童。

嬴寒山看了看玉成砾年轻的?脸庞,默默按下一个失礼的?问题,把话题转开:“真言的?力量是什么?”她想起这人对?裴纪堂说的?那些?不明不白的?话。

“是视与造。”玉成砾答,“‘视’是看到万物流动的?因?果,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有时候能看到,能说出来?,却并?非字面的?意思,毕竟天机不可泄露,能完全了解一切因?果的?人离死也就不远了。‘造’是用言语改变某些?因?果,改变的?因?果越大,这副身躯承受的?代价就越大,人就会变得越年轻。”

“好像不是坏事?”嬴寒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变成四肢蜷曲,不能行动的?婴儿,或者直接湮灭在天地之间,怎么不是坏事呢?真言不可轻用啊。”

这么说着?她瞥了一样眼还默默抱头缩在一边的?不成……玉不琢。

话说到这里嬴寒山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大佬说欠了一个人情,但嬴寒山也没?指望有一天她能还,只是要玉不琢给?自己道?了个歉就作罢。

还未来?得及转身离开,玉成砾突然叫住了她。

“道?友是血渊宗,杀生道?是吗?”

“是,”嬴寒山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不过和宗门联系不太多了。”

玉成砾点头,稍微走近了一点,似乎在看什么:“那敢问道?友,师从何人?”

……啊?

嬴寒山被问得一个跟头,急忙在脑内狂敲系统,系统说敲我也没?用我没?有这副身体的?记忆,你让我估算年龄我能估算,你让我猜谁是你班主任我猜不出来?。

她愣在那里,一时间没?答出来?。玉成砾颇为理解地点点头:“你们的?宗门与我们不同,不方便说也能理解,道?友保重,他日再见。”

看着?嬴寒山离开的?背影,玉成砾轻轻用拂尘扫了扫衣袖,目光垂落到玉不琢身上。

后者恭恭敬敬站直等着?师尊骂,可她只是飘飘忽忽地问了一句:“不琢,为师让你练的?望气,你练了吗。”

玉不琢一脸茫然地抓抓头发:“练,练了吧,刚刚那个魔修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气极怪。玉成砾想,修士最忌讳沾染因?果,可她的?身上却缠了如此?多的?因?果,仿佛是她自愿被它们束缚。会有一个人如此?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与他人联系起来?,即使没?有人强迫她负这份责任吗?

明明是个以杀证道?的?魔修,那副身躯却萦绕着?功德的?辉光,明明是个修士,看人的?眼神却又像是个凡人。

她真的?只是个区区金丹的?魔修吗?这副躯壳和它内里的?东西极不匹配,这样的?人在这世上不应该再有了。

因?为……上一个以王道?证大道?的?例子?,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之圣王的?时代,早就已经结束了啊。

玉不琢还在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师尊,玉成砾回过神来?,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练了,练了,练侬个瓜头!”

第073章 梦兆不吉

从撞见那两个真言宗修士之后,嬴寒山就一直记挂着淡河。

这大概算乡土思维的惯性?,人在听到发生什么灾难的时候,第一时间?会想到自己的家乡。

如果灾难在家乡附近发生?,即使知道应该不会有妨害,也会迫切想和家人通信互报平安。

在听到玉不琢说臧沉两州有魔修作乱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淡河的安危。

淡河也不算她的家乡,那只是她踏入的第一座城邦。不过家乡本就可以被定?义,她把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定?义成家乡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记挂归记挂,蒿城这边的水利还得先组织起来才能走?。秋收冬藏,冬天这个本来应该猫起来的季节里搞大工程总是艰苦。

但好在这里纬度低,没什么“天大寒土冰坚”之类的情况。裴纪堂又不是把民夫当奴隶用的人,大家到点?上工到点?下工,工地管饭当做赈济,家中有家小的还额外?配给粮食,所以没人产生?怨言。

苌濯躺着爬不起来,她就和裴纪堂轮换着出城当值,鸦鸦有时候跟着她,有时候跟着裴纪堂,在庶务这方?面,他俩都不如这孩子。

蒿城外?的人和蒿城里的人对嬴寒山不是一个态度,城外?这群人有些是之前水战时收集起来的附近水寨的流民,有些是坞堡里的佃农。

后者眼里嬴寒山是个可怕但并不真切的鬼故事,他们听说了嬴寒山一人逼迫十几个坞堡开门,一人血洗阎浮寺,但当嬴寒山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只觉得这是个眼神凶恶又有点?睡不醒的普通女人。

她没有杀过他们之中的什么人,也不是传言中那副杀人食肝的样子。所以他们怕,但又不是那么怕。

嬴寒山的名字可能会出现在恐吓不听话小孩的故事里,但不至于让成人夜不能寐。

对他们来说,她也只是“官老爷”之一罢了,朔风吃人,贫病吃人,粮食交不够的时候宗主养的狗也吃人,就算现在这个女人真的吃人又怎么样呢?能吃他们的东西?太多?了。

而在前者,那些水寨的流民眼里,她几乎是个圣人了。

不论重复了多?少次,这群人每当看到新成员时都会再次提起那段旧事。

在他们描述中,嬴寒山是一个天神一样勇毅又慈悲的人物?,不仅据理力争,不惜冒着被主君猜忌的风险保护了无辜者的性?命,还带来了珍贵的蜜糖和白米,安抚赵寨人濒临绝望的心。

传言很容易被夸张,特别是在一群没有娱乐活动只能聊天的人之间?,纪实故事很快就会被传成神话传说。

就在水渠边站了一会的工夫,嬴寒山就听了几个版本自己的故事。

“嬴将军手持一柄乌铁红缨枪,箭步冲入法场中央挑飞刽子手手中钢刀,指着站在上首的裴明府大喝一声‘主公糊涂!’”一个正在用裹头布擦汗的年轻人绘声绘色地对着几个围住他的人描述,“我拜把子的哥们就是赵寨人,当时他就在刑场上,看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