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在贵州某个山村,马上要冬天了,偏远地区的小学因为荒凉温度更低,所有人都裹着厚外套,甚至有人早早贴上了暖宝宝,可连逸却觉得春天又来了,他闻到远处潮湿的空气和植物馥郁浓烈的芬芳,还有咸腥的海水,潮热的热带雨林气味。
结束时,老师让特邀嘉宾连逸作结语,山村教师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乌压压的摄像头,更是第一次面对电影屏幕里走出来的人,有些不敢看连逸,害羞地蜷着自己手指释放紧张。
连逸看着下面几十个黑溜溜的小脑袋,他们对自己漫长的一辈子还一无所知,凭本能好奇地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等待这个听起来很厉害的新晋影帝给他们些影响一辈子的箴言。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学时的连清,他明明从没见过,却能看到他趴在某个美国西海岸小城市的教室,混在一群白人小孩里摇头晃脑地念书,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充满最美好的憧憬。
连逸的人生没有箴言,但他想送给这些孩子们一些话,于是他在离开前对孩子们说:“希望你们永远不要遭遇任何糟糕的事情,但如果不幸遇到了,一定要拼命爱自己,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值得被爱的。”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后方的连清,冲他摆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却敏锐地发现他的哥哥捏着衣角,眼眶有些泛红。
从小学出来后,连逸抛下一句“各位辛苦了”就溜之大吉,和连清一起去了平塘县,他们早就约好一起去看中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
五百米口径的巨型球面暴露在空气中,源源不断接受着来自宇宙深处的信息,他们只在观景台待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驱车离开天眼景区,换了座平平无奇的矮山,把带来的摄影器材和望远镜一个个搬下来,并肩坐在夜幕中拍摄属于他们自己的星空。
“没准在平行宇宙或者多宇宙里我们从没当过兄弟,一直是一对情人。”连清看着认真组装的弟弟,忽然说。
“这话怎么在哪里听过?”
连逸正在摆弄一只笨重的天文望远镜,刚说完打算回头就察觉到一只手忽然缠上自己腰际,带着自己没站稳的身体歪斜地倒在旁边的草丛中。
连逸知道连清八成是故意的,躺着没有动。
“别搭了,做点别的再搭。”
夜晚山上的温度很低,连清趴在连逸胸口,把冰凉的手伸进他上衣,色情地在他胸口上乱摸。
“我们滚得一身草渣和土,一会儿回车里怎么办?”连逸嘴上担心,手却已经钻进连清裤子里,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哥哥软乎乎的屁股,喘着气说:“真拿你没办法…”
连清正趴在他脖颈吸着,用力吸出一个个红色斑点,仿佛隔着层皮在吸连逸的血,让他捧着心交给自己。
连逸很快就把他哥扒了个精光,抱起他整个身体从前面进入,先是轻轻捣,后来他听到夜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就随着它们的节奏重重捣,把连清颠得像要化作一只向月亮飞去的鸟。
“我们这是在野战吗?”连清神志不清地问,还加了一句:“不道德。”
“是你先勾引我的。”连逸说。
“好吧,反正没有人看到。放首歌吧。”
“我把你那些粤语苦情歌都删了。”连逸从浅浅的草坪里捡起连清的手机,快速按了一串删除键,又找到一首列表没有的歌,放起来。
“你竟然删我的歌…”
“因为没必要了,你现在应该每天听着我说我爱你睡觉才对。”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一串悠扬的男声:“My jinji don't you cry,in this world out of time,old time out of mind…”
他们躺在某座不知名的小山上交媾,眼前的夜空分裂出无数片,整个宇宙上像被浇了场大雨,湿淋淋地跳进他们心里,翻涌。
“你教会我很多。”连逸说。
“可我什么也没做,甚至把你往肮脏的地方拖。”
“不,你教会我爱。”
“你以前不会爱吗?不要骗我…”连清双腿盘在连逸紧实的腰上,身体一颠一颠,口齿不清地说。
“那不是爱,真正的爱是把整个世界、整个宇宙当作你一样来爱。”
连清笑了一下,勾着连逸的脖子,迎合他的身体往上捣。
“所以你去做公益是吗?”
“是,有时路过中学,看到十几岁的男孩我就想到你,我来得太迟了,所以希望所有像你一样的孩子不要像你一样等那么久。”
“你还希望什么?”
“我还希望每个人都学会爱自己,希望这个世界所有的厄运都融化,所有的不幸都消失,每一个曾被生活鞭笞得不成样的人都还保有爱人的能力,每一个被踩在地底的人仍能倔强地扬起头颅仰望星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BGM:My Jinji-落日飞车(弟弟放的歌)
《哈勃深空》终于完结了,连清和连逸的故事要结束了,我很舍不得他们,不知道你们呢?相信一路追过来的读者已经感受到我写这个故事的用意,我希望看到一个被踩烂的人哭着奔跑追求爱的故事,所以才有了这个故事。文末连逸的话同样是我最大的期望,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学会爱自己,爱别人,即使这个世界很糟糕,也要保有最后一点爱人的能力。其余的话我放在微博说,不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了。祝大家一切都好。
番外一:新年(1.)
【番外来了】
入冬后空气变得干燥,家里要是不开加湿器,就仿佛被人塞了一鼻腔、一喉咙灰一样难受。连清这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正在医院,连逸一个人给家里换了个超大号加湿器,正在一边读说明书一边组装。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父母那里,除了偶尔往家里寄点补品和必要的联系外,一句多余话都不愿说。
外面飘着点余雪,没什么声音,比聒噪的雨温柔得多。连逸把加湿器组装好后看了眼窗外,心想:连清记得带伞了吧?
带了,早上还是自己专门提醒他。想到这里连逸放心了,从地板上的盒子里拿出瓶舒缓功效的精油,打算往加湿器里加一丁点。
就在这时,被他扔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连逸靠着沙发,看了一眼,是李晓。
母子俩之间大多用微信联系,李晓很少给他直接打电话,连逸看着熟悉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好几秒才接起来。
李晓那边听起来很安静,偶尔有几句细小的猫叫,她装作若无其事,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说:“儿子,今年过年提前几天回家吧,别赶到年三十才回来。”
连逸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香氛精油,小心翼翼地往加湿器里滴,犹豫了半天才闷闷地说出口:“我今年不回去了。”
他一出声李晓那边就沉默了,像是早就预料到,却又固执地非要再试探一遍才彻底死心。连逸的回答让她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把早就组织好的话说出来:“小连不是家里没人吗?你和他一起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