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份自由背后,是如影随形的控制。
园区内外,每层楼里都装着监控摄像头,你可以感觉到镜头后有人在注视你的一举一动。
那些被列为禁区的楼层,庄煦带你去过一次。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污浊气味,密密麻麻十几排工位,每台电脑后面都有个聚精会神的年轻人。他们全被剃光头发,留着最省事的寸头,聚精会神地敲击着键盘,脸被电脑蓝光照亮,眼睛猩红,映照出的全是对钱癫狂的渴望,所有的交流都杂交着污言秽语,“日他先人,一个月了,白猪不上套啊”、“这红脖子白佬还挺精,非得看私房照才信老子是女的,真是女的,谁跟他聊啊”、“那蠢猪转了,赶紧提出来”。
庄煦把你带到这层最里间他的办公室休息,自己则出去处理工作。
隔着一层玻璃,你看到庄煦在慢悠悠听完一个看起来像小领导的人汇报以后,轻挥了下手,很快一个年轻人被拉了出来,两个高马大的打手拿出胶管冲上去一顿暴打,“啪!啪!啪!,皮肉被抽打发出爆裂响声,混合着求饶声穿透玻璃。被打的年轻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哀求,直到被他被打得说不话,两个打手才把他拖走。
他笑着回到办公室,你胆战心惊地问:“那个人……会被带去哪里。”
“没开单,关几天小黑屋就放出来了。”庄煦说得风轻云淡,大概是心情好,他多说了几句补充道:‘“跟逃跑的人不一样,不会弄死的。好了,这些事看看就行,别问。女孩子懂太多,就会变成 Lindsay 那样,一点都不可爱,看到就想把她弄死。”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恨意、怨憎和担忧竟然同时出现,你觉得心口发涩,还会见到她吗,她在这场骗局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逃跑者被殴打致死的画面,只要闭上眼就会闪现,那两张被血污模糊的脸仿佛鬼影,一眨眼就被替换成你的脸。那天晚上,你清晰听到楼外传来两声短促而尖锐的“砰”“砰”,你不敢去想它所指向的事实。那层窗户纸如果被捅破,你担心自己可能会崩溃。
被欺骗的愤怒,在死亡阴影下全部发酵成苦涩的恐惧。在这个并没有法律可言的地下王国,这个欺骗你,绑架你的男人,是现下唯一的护身符。
最开始几天,你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像过去一样讨好撒娇,庄煦就会恢复正常,变回那个对你予取予求,无限宠爱的霸总男友。他对你的乖觉很满意,又带着你去 20 楼参加了两次彭哥的饭局,甚至在饭局上聊起将来结婚,准备和你一起去趟爬雪山当作蜜月旅行。彭哥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愧是找了有学问的老婆,境界就是不一样。你挂着甜美假笑,逼自己克制住发疯尖叫,尽心尽力扮演好花瓶角色。
夜里回到房间,趁着他兴致好,你很是柔弱无助地依在他肩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说道:“阿煦,我有点想我妈妈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只敢试探到这里。
他侧过头看了你一眼,似笑非笑,手抚上你的脸颊摩挲,语气轻柔地说:“怎么宝贝,这不好吗,还想走?”
“不是,我……我想回家。阿煦,半个多月,我妈妈没有我消息,她会急死的。”你声音颤抖,扯住他的衣角哀泣。你望着他,眼眶泛红,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男人面前哭,是有技巧的,你练习过很多次两分委屈,三分可怜,五分哀婉,能轻易勾起所有人的怜悯和同情。这是你唯一仰仗的武器。
“宝宝,我们会回家的,但不是现在。”他掰开你的手,他声音依旧温柔,仿佛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他动作优雅,用的力气却大得吓人,疼痛瞬间蔓延开,琼瑶式地美人落泪瞬间变成龇牙咧嘴的痛苦面具。
“很疼么?”他有些玩味地俯下身,脸庞离你很近,他审视着你因为疼痛而失去表情管理的脸,眼里满是恶意和阴鸷。
突然,庄煦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当初因为我穷,你和我分手,现在我有钱了。你想过家家似地找自我价值去创业,我也让 Lindsay 陪你去。穿得好,过得好,吃得好,我也爱你,现在什么都有,你怎么还是要走,啊?”
“我……”你被他眼神吓住,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目光直直钉在你身上,不是看爱人,是看猎物,看尸体的眼神。
庄煦直起身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平日那副彬彬有礼,好好先生的样子。走到门口,他侧过身,笑着对你说:“乖,既然你别走,我走。你留在这,好好休息。”
“吧哒。”门关上了,你清晰地听到门被反锁的声音。
你愣愣坐在床上,一种“我完了”的预感在心里疯长,你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能呆坐原地,任由黑暗将你吞噬。
接下来几天,庄煦都没有出现,准确地说,惹怒他以后,你在这栋楼里就被抹杀了痕迹。没有食物、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声音,他施舍给你的那点自由,被完全剥夺。
你开始还试图敲门,拍打墙壁,企图吸引他,或者任何人的注意。但这房间仿佛是个黑洞,吞没了你所有呼叫和祈求。渐渐,饥饿和疲惫袭来,反抗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空。
你靠着书桌上找到一块不知道过期多久的巧克力和喝卫生间里的水撑过了两天,到第三天,饥饿彻底击垮了你,你四肢无力,一睁眼就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你倒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只觉得外面的声音如潮水般忽近忽远,绝望包裹住你,最后一丝思考的能力告诉你,或许这里就是终点,你可能马上要溺毙在饥饿和虚弱之中。
在昏迷之前,你最后一丝残存的印象是门突然开了,亮光突然照了进来,有人扑到了你的身边,声音急切地喊你的名字。
再睁眼,还是你看熟了的惨败天花板和从未拉开的窗帘,你猛地坐起来,手被扯地生疼,你才注意到自己右手正插着针在打点滴,针管把皮肤扯得发红。
“慢点,才恢复就这么大劲,小心那家伙再把你关起来饿 7 天。”Lindsay 从洗手间出来,声音懒懒的,脸上的神情半是关心半是嘲讽,像是你最熟悉的样子,又透着一股陌生的违和感。
你的目光死死钉在她的脸上,她画了个十分凌厉张扬的烟熏妆,睫毛长得几乎要飞出去,两个银色大号耳环在耳畔摇晃,穿着一件短得将将能遮住胸的抹胸,一条银色短裙,闪着冷硬的光。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你喃喃,声音因为脱水而有些沙哑,
Lindsay 挑眉,轻笑着摇头:“你的脑子,还真是简单,人怎么可能不是圣女就是荡妇啊 。我现在这么打扮,只是因为我下一个客户,喜欢这样子,我得提前最适应下这个「新皮」。”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把我骗来这里……”你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恐惧,问出这十几天来怎么想都无解的问题,“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成为朋友,你怎么会相信我,一路跟着我来呢。”她微笑着反问,眼神却冷了下来,不等你回答,她又略带着些嘲讽开口:“而且,要不是因为我上来,你昨天就死了。“
“你啊,别跟 Frank 闹了。他对你,算不错的了。你知道楼下那些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进了园区,不管男女,都是货。手没断的,走活路,能打字的就去做诈骗,不想做的,做不好的,那就走死路,心肝脾肺都能卖,眼角膜都能换钱。女的用处就更多了,衣服一扒直接上货,要是再不听话,推几针药,直接弄傻弄疯,捆起来一样玩。”
你的血液瞬间冰冷,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你抬起颤抖的手,努力向她伸过去,“Lindsay……放我走,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钱。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一起创业的,我们还能一起做很多事……求你了。”
Lindsay 低头看着你,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很快隐没在冷漠之中,她伸手将你脸上遮挡面容的碎发拨开,蛇似地凑近盯着你,语气讥讽:“你真的不擅长骗人,稍微一下就会被人发现呢。要骗人的话,就得哭得像真的快要进棺材了一样。好了,乖乖听话,Frank 花了这么多心思,也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乖一点,服个软,等他回来说点好话,就没事了。”
你身体僵直,想到庄煦离开时候的眼神,恐惧攥紧了你的心脏。你只有用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声音满是颤抖 “Lindsay……”
她从你手里扯出衣服,语气淡淡:“省点力气吧。”随手转身走向门口,对着门口守卫吩咐道:“小心看着,frank 回来,她要是死了, 你们也没好果子。”
脚步渐远,房间里又只剩下你孤单单一个,你怔怔坐在床上,半晌突然用被子被自己从头到脚包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心跳如鼓,你浑身颤抖,从耳后拿出一张很小的纸条。Lindsay 刚刚借着为你整理头发,把一张小纸条藏在你耳后头发里,你直到躲进被子里才敢偷看。
那张小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去医疗室找我,这有监听。」你把纸条塞进嘴里,快速咽了下去,身体依旧止不住颤抖。
真假是非,好坏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这里一切都不能用常识和法律去揣度估计。待在房间里一动不动或许还能等到庄煦回心转意,踏出房门,去医务室就是完全的未知。
你蜷缩在被子里,隔绝外界一切,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他不念她给他五万块的分手费,而是牢记他被甩,这也是我常说不要和男人谈感情的原因,除非是男的混得特别好,为了装好人对外帮助弱小,
和女人住在一起就是安全
Wellness central 是位于巴厘岛乌布一家只欢迎女生入住的青旅。位置一般,离商业街、酒吧街有些距离,但胜在安全私密,即使是在淡季,十几间房也被预定一空。
罗溪背着超大号背包走进旅店,郁郁葱葱的热带树木掩映下是一栋简单明快的白色小楼,楼梯边的石雕佛头挂着黄色花环,大堂是公共休息区,几个客人对着电脑边喝咖啡,边处理工作,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柠檬草香和水汽,闻着就让人感觉到安心。
挑选这家全女青旅并不是随心之举,融入女性为主导的社群,对她这样的独行旅客无疑是最安全的办法。
她选的是一个标准 4 人间,房间里放着两张铁架床,那个空着的右侧上铺显然就是她的床位。站在铁架床面前,罗溪登时有重返 18 岁上大学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