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咂摸着祁寒雨抿嘴低头一瞬,那点起伏又被不经意抚平。谢亦先生平第一次品到了被人拿捏的滋味强势惯了,有一点不受控,仿佛他是退让了一大步、受了莫大委屈。他是有意要跟祁寒雨捆绑一辈子,对方心思不在这上面,只能用饵钓。
行径是不坦荡,但他毫不在意。只冒出来的一点酸气,定义为小女人作风,自觉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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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雨回去的路上,舍近求远绕去了外面买了几根鱼肠,没有空手去看岔路口的小野猫。他这是穿暖了,有了思考的余地和闲心。左右走姿还不自然,不如在外面遛一圈。
祁寒雨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却对亲人朋友严密防范,实在是不知道被他们知晓该怎么面对、如何措辞。他这心理也很奇特。既知道这秘密瞒不住,又希望大家统一心神意会。只要表面上相安无事,就当作太平。
这很不像他。但人就是复杂的。总之还是做不到真旷达。祁寒雨和那只黑白两色的猫,通过无声的眼神交流排遣。这只黑猫警长最是胆大,见祁寒雨面熟,敢凑近他,让他抚摸玩弄。可对人警惕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祁寒雨剥开鱼肠吃了一口,放下给猫吃。
好心人做的窝简单粗糙,远没有小灰灰的精致漂亮。但却足够让它们能温暖度过这个冬天。
祁寒雨回到家前,那两个人已经决定好了吃什么。祁钰炒了两道素菜,点了两个荤。许绍远负责洗,完成了这顿午饭。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在外面无事生非,走回家已然浑身轻松。
祁寒雨一开门,小灰猫机灵地蹲在门前地毯,一双大眼滴溜溜转。看完又扭转屁股走了。像是不满意主人在外偷腥。
祁寒雨甚觉有趣,一眼看到组装好的红房子。一把提起小心眼猫塞进新喵宅。
“他还挺喜欢小窝。刚一直在里面玩。开的四个洞,玩得怪起劲。”祁钰过来把祁寒雨的羽绒服架起来。这衣服可不是他哥的。
许绍远坐在他家那张单人沙发上,两只手肘搭在扶手上,指节自然交握,是个找人谈话的姿态。他等俩兄弟对猫和猫窝的新组合探究结束,直入主题。
“小祁,谢亦先找的那个团队,最后决定落在上海了。他们采用的生长技术和国外材料所有渊源,那家材料所和我舅舅那边有合作。”他自作主张找了屈胤扬打听,这会儿已经得到了屈胤扬横插一脚的确切消息。
祁寒雨一听这信息量,和在谢亦先那边问到的相比,还是许绍远透露的更叫人相信。“渊源是指哪方面的?”
他想到的无非两种,技术和情面。技术铁定跑不掉,情面就说不好了。毕竟商人重利。
“知识产权。这技术源自那边的材料所。他们舔那边的关系,不敢独立门户。”许绍远搞来了人家的项目资料,对这些就清楚多了。
作者有话说:
小祁:一边搓手一边骂人(被冻得直不起背)
老谢:(掏出凶器)(别名 大红薯)给你暖暖
【除夕小剧场】
小祁带着弟弟去看了烟花,虽然人多车多,但小屈在那有房,率先占据有利位置。小许总花大价钱买了好多烟花。
小祁放着手中进货来的炫酷加特林,欣赏老板送出的嘉年华。旁边的小情侣直呼老板豪气。
小许总:得意 小屈:神秘一笑 弟弟:拉着小祁的衣角互道祝福 悄声道,烟花还是看别人放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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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年头一回】
39分歧
祁寒雨靠椅子上。他看许绍远,许绍远也看他。祁寒雨先把自己关心的问题一一向小许总请教了,项目临床案例、治疗周期、恢复,甚至是听不懂的生物生长原理。
秘书工作考究人心细、谨慎。小祁做秘书做了蛮久,遇事思考周全,细致。许绍远能回答的也都透露出,再细节的许绍远也没法给出太准确的答复。
这事是屈胤扬牵的线,他直接把那个神秘的D教授推给了小祁,没说其他的。这也是项目资料里作保密处理的部分。每一环都搞得神秘兮兮。
祁寒雨看了一眼正在客厅专心逗猫的祁钰,去阳台拨通电话,一步一望。理智警醒他不该如此期待,可祁寒雨越听越耐不住,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通体舒畅。
他哥和许绍远的交谈,祁钰几乎没抬头听,应该都进耳朵了,可他一直不作反应。淡漠着一张好脸,顺着小灰猫耸起的脊背一摸,又一摸。
电话那头D教授对祁寒雨态度友善。如果只是一般的平易近人,祁寒雨是不会心生疑虑的。他那口吻近乎恭维,生怕得罪了人。
这个项目的落地,如果不充作当地政府的招引指标,就只能是私人较量了。小祁很清楚,支持决策的要素并不是单一的。实际操作不太可能跟指标挂钩。综合考虑就是绝佳的理由,可操作空间比较灵活,才导致滥竽充数是常态化。
低头沉思的时间,小祁尽力捋清头绪。他不仅要考虑带着祁钰去上海,眼下的工作怎么安排,还要站好队。不过,只在上海呆一段时间的话,所要斟酌的事情就不算太麻烦。但谢亦先那头,估计不会善了。
想到谢亦先,祁寒雨免不得要猜测许绍远的用意。他家这事跟许绍远八杆子打不着,许绍远出力帮忙完全出乎祁寒雨的意料。依谢亦先势在必得那番态势,许绍远分明是半道截胡了。他在楼下语焉不详、欲言又止的姿态,叫祁寒雨不得不多想。
再回来时,许绍远问他,“都问清楚了?”
祁寒雨含糊应了声,把讨论的结果告诉祁钰。祁寒雨决定先带着小弟去上海检查身体状况,再看那边怎么出方案。
祁寒雨在祁钰腿边半蹲下来,“小遇,学校那边暂时要请一段时间假了。”
祁钰腿上趴着猫,他没停下手中撸猫的动作,缓缓抬眼,“哥,我不去。”
“他们肯定都各自揣着心思,对吧?”什么心思?其他两个人一下子都作洗耳恭听。
好管闲事的热心人士还没走,祁钰毫不留情说出了这话。他觑着猫身上灰白不明的毛发又说,“有谁会那么好心,费半天劲却什么不图。大傻子吗?”
许绍远无话可说,只咽了咽吐沫。他对情爱一事向来坦荡磊落,迟迟不肯说出来,只是怕小祁是那惊弓之鸟。他此刻十分好奇祁寒雨的反应,但又揣度,以小祁滴水不漏的作风,碍于自己在场,他听到的话肯定藏了几句。
祁寒雨果然是位温和的好哥哥,听完一点不恼。顺着祁钰的动作,拉近二人距离摸猫。一只长条小灰猫蜷在一团并没有多大面积,两只大手在他背上间隙不停地抚毛。小猫心无旁骛,只眯着眼睛像个晒太阳的大爷。
“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大傻子?”祁寒雨顺着他的话。
“退一步说,旁人什么打算我管不着,也管不了,我图的只有自己弟弟过得好。好一点也是好。”祁寒雨说着,另一只手按在他膝盖上,左一圈右一圈婆娑。遗憾也是可以弥补的不是?
“哥,人情债最还不清。”
“小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要真为哥哥考虑,就听我话去试试。嗯?”
我不要哥哥承他们的情。祁钰把这句话憋了回去,他长腿却没地方跑,知道拗不过祁寒雨,只好心里憋屈。
就像他受了舅母的照顾,对待舅舅一家,祁寒雨事事都上心。要知道,当初他母亲执拗嫁给祁向东,两方亲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看不起祁向东,连带着不喜俩小孩。所以日后还情是个什么形式,祁钰不想往下想。那样他宁愿自己去巴结陈晋渝。
祁钰抬头看哥哥,看了许久,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看。他直觉此刻满心眼的酸水,钢筋铁骨也要被腐蚀得变形。更何况是一颗只想跟哥哥天长地久的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