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对,就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才三天吗?韩定远扭过头去闭上眼睛,心里竟然觉得格外失落,他糟了那么大的罪,不过才多争取了三天的时间而已......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快得出奇,直到小秦将车停在家门口,林清让下车,把开好的药递给他,韩定远才清晰的感觉到,许多事情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从前是,现在也是。

“定远,我订好了机票直接去机场,就......不上去了,你要记得按时吃药,规律作息饮食,平日多听小秦哥的劝。”

林清让做不到坦然直视韩定远,自然也没看到他灼灼的目光里隐藏的纠结和不舍。

“那......我就先走了。”

他匆匆赶回来,什么都没有带,走时候也是轻装一人,甚至连过往的一切也要迫不得已慢慢放下了。

“让小秦送你。”

韩定远拎着药下车,关门的时候格外用力,巨大的响声震着林清让的心脏不规律跳了许久,他用手摁着胸口轻轻喘息,闷滞沉重散去时,他发觉身上竟然贴了一层汗,伴随着胸腔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感。

“清让,你......你的身体?”

“小秦哥,走吧,别让他知道......”

小秦看着后视镜里林清让苍白疲倦的脸,那天他追着询问过张珂关于他的病情,张珂半点不曾隐瞒,将林清让的病情据实相告,这些日子他一直想找机会告知韩定远,甚至在每日送餐时刻意旁敲侧击,却被林清让不动声色堵回去。

“要紧吗?”

“不要紧,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缓过来。”

“清让,为什么不和韩总据实说?”

“他不会在乎,我虽然......也有我的自尊心。”

虽然爱他。

第十六章

回到伊市后,林清让又休息了三天,按时吃药休息,尽量平复调整自己的情绪,好歹是养回了些许精气神,可再回到医院上班时,不少同事还是察觉出了他的不同。

人虽然还是那个人,见谁都温和礼貌的微笑,认真工作一丝不苟,但却隐隐浮了一层得过且过的疲态,有些生无可恋,好像原先支撑他过日子的那些美好被人强拉硬拽留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韩定远也像换了一个人,老老实实待在家休息了将近一个月,按时吃药,规律饮食,到点休息,一反常态的安分令小秦心惊胆战,差点要给心理医生打电话咨询。

一个月几乎与世隔绝的休养后,韩定远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转,单薄的骨架上养出了血肉,向来生人勿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淡了一些,好像是攒出了一些烟火气,这让小秦既惊喜又放了心。

韩定远正式回公司坐镇,积压的公务堆成山,以往他一定是不分昼夜黑白,非得坐在办公室把最后一份工作处理完才会挪窝,如今他像是真的学会了爱惜自己,到时到点下班,即便加班也很有分寸。

小秦眼看着韩定远的这些变化,想要告知林清让,但到底还是没把电话拨出去,他还记得林清让走的那天和他说的话,他说,从今以后,就别再联系了,不管韩定远发生什么,都已与他无关。

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周末时,韩定远又回了一趟他与原哲初的家,之前的钟点工被他在知晓真相后解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里无人问津,屋子里落了灰,黑漆漆雾蒙蒙的,他把窗帘拉开,厚厚的灰尘在光线里跳跃得更欢快,他被呛得咳了好几声,蒙着鼻子扶在沙发的扶手上,脚下踩过滚动的空酒瓶差点被绊倒。

韩定远怔怔的看着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和酒瓶碎片里干涸成块的黑色血迹,不免又回想起那天夜里自己歇斯底里几近癫狂的模样,他蹲下身去捡那些玻璃碎片,突然想起这摊干涸的血属于林清让,想起他那只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的手,不知为何,他觉得心口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瞬间的痛自心口电流似的窜遍全身,他用手掌扣着胸口轻喘呼吸。

地上的灰落了厚厚的一层,韩定远毫不在意,靠着沙发一屁股坐下,落进来的光线晃着他的眼几乎睁不开,一同扑进来的还有盛夏的热浪,炙烤得人很快渗出一层汗。

韩定远坐了片刻,随后起身去卫生间,他一个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将家里的角角落落擦了一遍,床单被套窗帘也一并摘下来放进洗衣机洗净烘干,随后他把家里属于原哲初的一切打包,所有的一切都做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小秦在楼底下等了一天,当他看到韩定远拎着两大包东西下楼时心咯噔跳了一下,他摸不清他的意图,急急忙忙跑下车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韩总,这是?”

“是阿原的。”

韩定远坐上车靠着窗动了动酸痛的肩膀,又捏了捏眉心,他打小没做过家务,狠狠干了一天此时腰酸背痛格外疲累,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小秦谨小慎微,大气不敢出一声,一路将车开回韩定远的住处。

“我明天有事,自己开车出去,你不用过来接我。”

“可是......”

可是他这副模样,就像是回到了两个月前的状态。

“你去帮我办件事。”

韩定远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一个小袋子递给小秦。

“把山水庭院的那套房子挂出去,卖了吧。”

“什么?”

山水庭院的那套房子正是韩定远与原哲初的家,小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可置信地重新问一遍。

“尽快吧,办完我想出趟差。”

似乎是怕意志不够坚定改变主意,韩定远拉开车门直直朝家里走,留下拎着房本错愕的小秦。

第二天,韩定远开车去了趟东郊。

他拎了两大包东西,在炎炎夏日拾阶而上,每走一步都走得很艰辛,就像失去原哲初的那些年,他拼命地追赶却连梦见他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韩定远抚过墓碑上原哲初的相片,眉目间皆是怜惜与想念,曾经眼底流转的爱意与恨不能与他长眠于此的憾恨竟然悄悄地散了。

“阿原,我把你之前用的东西今天都带过来了,我自私地霸占它们这么久,你是不是很生气?”

那些年他不想走出去,但也许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也许原哲初并不想这样,也许他的固执和坚守会牵绊着他不能放心的过下一世。

“对不起阿原,今天才送这些东西给你,你......能不能别太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