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辰却摇头：“我看这像那种老式的装饰品。我读高中时好像学校附近的精品店里就有跟这类似的。你看，皇冠上的漆都脱了，应该是用了有些年头了。”

何慧辰又给吴磊打去电话，约了吴磊见面。她打算用最直接的方法，从吴磊那里把钥匙借过来用一晚。

当天晚上，何慧辰与陈璟和就带着那串钥匙，再次去往瑞兰城 15 号 804 室，敲开了那家人的房门。

何慧辰跟那对夫妻简单讲明了来意，很快，他们的儿子小宝抱着电子小狗，从卧室跑了出来。何慧辰对小宝招手：“小宝，过来，阿姨给你看样好东西。”

小宝好奇地走过去。

何慧辰掏出钥匙，将娃娃吊坠展示在小宝面前。

小宝一看那戴着皇冠的红裙娃娃，立刻拍手开心地喊起来：“公主！”

何慧辰问：“她就是公主？”

小宝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点了一下娃娃的皇冠，笑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线，又说：“公主又来了！”

何慧辰又试着追问：“小宝，这个公主，是谁的？是小宝的吗？”

小宝摇头：“不是。”

何慧辰问：“那是谁的？”

小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爷爷。”

何慧辰急忙掏出瞿屹鸣的照片，问：“是这个爷爷？”

小宝指着瞿屹鸣右眉梢的痣，用力点头。他应该是根据那颗痣，判断照片中的爷爷就是他那晚见到的爷爷。

话说到这个地步，事情基本已浮出水面了。何慧辰简直忍不住抚膺长叹。案件的发展与她最初的预料完全不同。谁能想到，这件事还能跟死者的亲生父亲扯上关系！

连男主人也不可思议地叫出了声：“搞了半天，小宝说的‘公主’，是个吊坠娃娃啊！这可真是奇了！”

临出门时，何慧辰突然发现，男主人的右半边脸有点青肿，就礼貌地询问了一句。男主人立刻面露愤慨，但紧接着又变得有点无奈，说：“被一个无赖打的！他去买菜，不给钱。其实也不是买，就是直接从我们菜摊上抓，我去阻止，就被他揍了。”

陈璟和最见不得这种不平，立刻追问：“后来呢？报警了吗？”

男主人沮丧地说：“报了。你们猜怎么着？那男的是个精神病！警察也没办法！嗨，算了，自认倒霉吧，好歹我也还了他两拳......”

女主人也激动起来：“警察同志，你们说遇到这种事情，跟谁说理哦！按说精神病人也不能随便在街上晃着，得管起来，对吧？还好这次是小宝他爸遇上。这要是妇女儿童遇上，要出大问题的！”

......

接下去的几天，行动任务变得简洁清晰起来。何慧辰去走访了海华的一个退休老员工。当初海华制剂部开办在西郊蓬斛区时，老员工作为技术人员，在那边工作过两年。

何慧辰掏出瞿屹鸣的照片，向老员工打听情况。老员工对这些事情记得倒还清楚。他确认了瞿屹鸣曾经去海华制剂部考察的事实。

何慧辰问：“瞿屹鸣并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也会去考察？”

老员工解释道：“公司会定期聘请一些医学专业人才，介绍一些临床最新发展动态，给技术人员培训。”

何慧辰问：“当时你们公司的钥匙是怎么管理的？像这种外聘的人，也会配备钥匙？”

老员工回忆了一阵子，说：“我记得这位瞿医生，还有跟他一起的杜医生，跟公司安保部门主管的关系很好。可能是那个主管把钥匙给他们的。”

何慧辰问：“那么，当时公司安保部门的主管是谁？”

老员工说：“那个主管，我只知道姓徐。据说来头很大，之前是给董事长做保镖的。他大概就干了两年主管吧，后来又换人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何慧辰从老员工那里得到上述信息，便又开始追查徐姓安保主管。但那个主管离职太长时间了，公司的内部架构几经调整，曾经入职的相关人员资料好些都已经遗失了。何慧辰一时也无从得知那个主管的真实信息，只能再去寻找线索顺藤摸瓜。

何慧辰热火朝天地做着这些时，陈璟和已经带回了重要消息。

这几天，他先是按照何慧辰的叮嘱，重新查看了从李嵩骁家附近调取的监控。那些监控他们之前也查看过。11 月 14 号那晚，瞿昊从李嵩骁家出来，弯弯绕绕拐入视野盲区，之后就不知去向。来往的车辆他们也排查过，并没发现异常。

但是，对于陈璟和来说，现在和当时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当时他是一种泛泛观察的状态，无疑会漏掉一些微妙而重要的信息。但现在，当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瞿屹鸣身上，有目的性地去追查时，事情就变得清晰多了。

经他调查，瞿屹鸣目前名下有两辆车，一辆大众途观，一辆奥迪 A4。瞿屹鸣平日里开那辆奥迪 A4 比较多。但陈璟和也没放过一个细节当时何慧辰问瞿君有关那个双肩包的来源，瞿君的回答是，“当时我爸把新车也给我了”。瞿君去找瞿屹鸣拿车，拿的大概率是那辆灰色特斯拉。也就是说，那辆灰色特斯拉之前也是瞿屹鸣在开。

果然，陈璟和再次询问瞿君时，瞿君也承认，他现在开的那辆灰色特斯拉，是他爸在 11 月中旬买的。买完之后，他爸那两辆车因为要做年检和大保养，就先开了一周新车。

陈璟和从监控里，发现了那辆还未上牌的灰色特斯拉。在某一个大十字路口，监控清晰地拍出了瞿屹鸣的面孔。根据特斯拉的行驶路径推断，瞿屹鸣在 11 月 14 号晚上，驾驶那辆特斯拉去往李嵩骁所在小区，拐进瞿昊所在的那个处于监控盲区的巷子，然后载了瞿昊，去往瑞兰城方向。

陈璟和再次出现在何慧辰面前时，还带来了另一个重要发现瞿屹鸣不仅在 11 月 14 号去往瑞兰城方向，在 11 月 20 号，他驾驶自己的奥迪，又去了那个方向。

陈璟和做了这样的推断：“何姐，瞿昊是 11 月 18 号被害的。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凶手就在瑞兰城的房子里杀害了他，然后将他抗进车内。但如果是这种情况，当晚房子里应该有动静。第二种可能性是，凶手先跟瞿昊一起上了车，把车开到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在外面杀害了他。”

他指着监控里的奥迪，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凶手杀完人之后，是不是后续还要回瑞兰城的房子里清理痕迹，以免让警方发现他去过那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套房子里没留下指纹。”

11 月 20 号，瞿屹鸣驾驶奥迪去往瑞兰城，很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陈璟和摸着下巴，紧皱双眉，不可思议地问：“这究竟算怎么回事？虎毒不食子，天下还有老子杀儿子的？这也没有犯罪动机啊。”

想了想，又自言自语地问：“难道是因为婚姻问题？那也不对啊，不听话的不是瞿君吗？跟瞿昊有什么关系？”

何慧辰也陷入跟他一样的难题，好半天，才说：“去问问瞿昊的母亲吧。可能她知道些什么。”

第三十章：身世

何慧辰并没有直接去找瞿昊的母亲，而是先找了瞿昊的姨妈，也就是他母亲李洁的亲姐姐李蓉。

瞿昊被害之后，李洁的身体状况迅速衰弱下去，脑血管也出现问题，目前已住进瞿屹鸣那家医院的神经内科。对于这种现状，何慧辰是不忍心用太震撼的消息，再去打击这个老年丧子的可怜女人的。

李蓉比李洁年长两岁，曾经是 W 市的一名妇产医生，目前退休居住在本市。两姐妹从小的关系就很好。值得一提的是，李蓉和瞿屹鸣是大学同学，两人是恢复高考后同一届考进医学院的。李洁和瞿屹鸣之间，还是李蓉做的媒。

当李蓉得知，何慧辰是想打听瞿屹鸣的家庭内部关系时，表情立刻变得有点不自然。当何慧辰如实陈述，目前怀疑瞿屹鸣与瞿昊的死亡之间存在关系时，李蓉再也绷不住了，失声道：“这不可能！他把他当亲生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