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何慧辰也感到奇怪了：“这是为什么？那女生有什么问题吗？”

瞿君说：“她之前得过抑郁症。也不知道我妈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猛地又抬高了声音：“但她已经康复了啊！跟我在一起之后，她就好了！她真的是个好姑娘。”

他的脸简直要痛苦得拧成一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硬是不同意。当然，我更不懂她爸。我虽然不是顶好，但也不差吧！她爸怎么就那么排斥我！”

何慧辰问：“所以，你在那段时间，晚上是去女朋友家了？”

瞿君点头：“对。她在城西那边一所中学实习，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她那段时间的情绪很不好，我怕她又抑郁，每天都去陪她。对了，你们千万不能告诉我妈！我妈会受不了的！”

何慧辰“嗯”了一声，想着瞿君说的这番话。好像听不出什么破绽。接下去只要去他那个女朋友的住处核实即可。

紧接着，何慧辰将那个双肩包放到桌面上，问瞿君：“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背着这个包，坐过你哥的车？”

瞿君愣愣地盯着包，又疑惑地看看何慧辰，好像根本不明白何慧辰的意图。片刻，她问何慧辰：“您问的是那辆黑色大众？”

何慧辰说：“是。”

瞿君摇头，肯定地说：“没有。那辆黑色大众是我哥五月份才买的。我从没坐过。”

何慧辰问：“这个包，你是一直带在身边？”

瞿君又摇头：“不是。这个包是药代送给我爸的。我用了一阵子，后来又换了新包，这个在家放了两个星期。上个月底，我爸让我买扫墓用的东西，我看这个包容量大，才从家里背出来。当时我爸把新车也给我了。”

瞿君在当天晚上就被放走了。通过走访他那个女朋友，确定了他并没有说谎。

只是何慧辰也搞不懂。以她的眼光看，那个女孩子确实挺好的，并没有任何不可容忍之处，也不知道瞿君的母亲为什么硬是不同意。当然，她更搞不明白，那个女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不能接受瞿君。不过，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送走瞿君，何慧辰立刻被陈璟和按到工位上，陈璟和自己搬了把椅子紧靠在她身边，单刀直入地问：“何姐，我觉得我们要重新理一遍潇尧和瞿昊的关系。”

何慧辰这才想起来，昨天早上开会之后，陈璟和就拉着她的胳膊，看似有千言万语非得一吐为快。憋了这么久，这家伙恐怕快憋炸了。

何慧辰觉得有点愧疚，立刻点头：“你说。”

陈璟和说：“何姐，你看啊，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潇尧是海华外聘的商业调查师，那她肯定知道不少海华的内部信息。而瞿昊，他作为海华的商业竞争对手公司里的人，肯定很想获得一些海华的内部信息。尤其他还想调查海华的行贿事件。你看，这可不就衔接上了吗。所以，潇尧和瞿昊之间，可能真不是什么恋人关系。至少不完全是。两人是基于信息交换，建立的关系。”

何慧辰问：“潇尧手里有瞿昊想获得的信息。但瞿昊有什么对等价值呢？”

陈璟和一拍大腿：“所以他才出卖色相嘛。要不那些床照怎么来的？那哥们儿长得帅，嘴又会说。徐晓柠大概率是被他忽悠过去的。所以，潇尧大概也差不多。”

其实陈璟和说的这番内容，何慧辰在走访潇尧所属的那家商业调查公司之后，就已经想到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潇尧和瞿昊之间，找不到任何通话聊天记录和社交媒体互动记录。潇尧作为职业商业调查人员，警惕性肯定是相当高的。一旦让任何人得知，她在向瞿昊出卖（或者有出卖意图）客户公司的商业机密，那她不仅工作难保，甚至连人身安全都会出现问题。

陈璟和说：“如果这两人之间，并不是纯粹的恋人关系，更多的是有目的性地交往，那么，何姐，以你对潇尧的了解，她会对一个这样的男人，爱得死去活来吗？”

这话让何慧辰陷入了沉思。

潇尧，那个在她印象中始终冷硬、倔强、拒人千里的女孩，会为了一个带着明显目的性的男人，爱到失去理智吗？

想到这一层，何慧辰甚至开始怀疑，潇尧允许瞿昊靠近她，可能并不是因为瞿昊“出卖色相”，而是因为瞿昊手中，也有一些她想得到的信息。这才符合何慧辰对她的一贯理解。

何慧辰思考了几分钟，问陈璟和：“所以，你是说，潇尧并没有杀害瞿昊的动机？她不会因爱生恨，更不会因为海华的利益去杀害瞿昊。是这个意思吗？”

哪知陈璟和却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潇尧和瞿昊之间，根本不存在‘爱情’这回事，那潇尧会对瞿昊情绪失控吗？会动不动就要死要活吗？何姐，你仔细想想，当初是谁告诉你，说瞿昊的那个女朋友，情绪很不稳定，经常歇斯底里，甚至还对瞿昊动了手？”

何慧辰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悟出了什么。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紧盯陈璟和。

陈璟和心领神会地点头：“何姐，你想起来了吧？那些话都是瞿昊的父亲瞿屹鸣说的啊。所以，我认为，潇尧和瞿屹鸣之间，有一个人说了谎。”

何慧辰面色恍然，喃喃道：“对哦。确实是这样。”

陈璟和接着说：“之前我们都偏向于是潇尧在说谎当然，即使是现在，也依旧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说谎的人是瞿屹鸣？何姐，如果我对于潇尧和瞿昊之间的关系，推测得是对的，那就证明，瞿屹鸣在说谎。”

他停顿一会儿，好像在等着何慧辰消化他的话，最终一字一句地说：“我甚至可以说，瞿屹鸣在故意误导我们。”

何慧辰盯着这个头脑清奇的助手，好半天，感叹道：“璟和啊，你可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

何慧辰再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开始在心里自问自答：“有没有可能，一直跟瞿昊吵架动手的人，是徐晓柠......啊，不，不，瞿屹鸣说了，听到瞿昊在电话里喊‘尧尧’。难不成真有个‘瑶瑶’、‘遥遥’之类的女人？这也太巧合了。但是，如果瞿屹鸣在说谎，他又为什么要说这个谎呢？难道他对他儿子的死，隐藏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钥匙

陈璟和见何慧辰久久不语，便又开始陈述自己的思路。

他说：“何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转换一下思路。我们一直把目光盯在潇尧身上，无非就是三个原因：第一，我们怀疑潇尧跟瞿昊之间有感情纠葛；第二，瞿昊出事的那几天，潇尧的行踪不明；第三，瑞兰城那个小朋友说，18 号晚上有一个红衣长发的‘公主’去找过瞿昊。第一条我们刚刚已经分析了，至于第二条和第三条，这个不确定性太大了。尤其第三条，一个‘星星’宝宝描述的‘公主’，怎么确定是不是潇尧？保不准是他随口说的......”

“璟和，你等等！”何慧辰冷不丁打断他的话，瞪眼盯着他，脸上仍旧笼罩着那层恍然之色。她的嘴角抽了抽，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何慧辰拨通的，是她的老同学吴磊的电话。

她顾不得寒暄，开口就问：“吴磊，你硕导的钥匙，还回去了吗？”

还好，那边的回答是并没有。吴磊说：“我下午有场手术，耽搁了。明天早上给他送过去。”

何慧辰说：“快！把钥匙拍个照片发给我。先发个全貌，然后单独拍一下那个娃娃吊坠。”

很快，吴磊将照片发了过来。

何慧辰看了半晌，沉默地将手机递给陈璟和。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漂亮的娃娃吊坠，褐色长直发，红色小伞裙，头顶还戴着一顶小皇冠。

何慧辰说：“这是瞿屹鸣钥匙扣上的吊坠。”

陈璟和赫然大惊，很明显，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发问：“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这种吊坠？这分明是小姑娘喜欢的嘛。”

何慧辰说：“可能是病人中哪个小朋友送的。为了表达感谢。”

陈璟和直接用何慧辰的手机，将那张照片导入淘宝去搜同款，竟然显示没有。他又换京东、闲鱼和拼多多，都显示没有。

陈璟和感叹道：“乖乖。这还是定制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