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璟和满心欢喜，想要去徐晓柠入住的房间时，前台服务员却又告知，说这个女孩子几天前已经办理退宿了。

陈璟和心里的苦水喷涌而出，问：“退宿了？”

服务员点头：“对呀。让我查查。”她翻出另一本记录本，查了一会儿，又递给陈璟和，指着其中的一行说：“看，就是上周五。她中午退宿了。”

陈璟和急得发问：“她怎么能退宿呢！”

想到自己费尽周折，一路风尘仆仆追查过来，眼看就要有结果了，却不想临近结点，又被“咔”一下切断了，他何止急，简直忍不住又气又恼，脸都开始发红。

服务员一看这年轻的小警官，不仅长得眉清目秀，连表情和说话也挺傻气，立刻被萌出一脸笑，反问：“她怎么就不能退宿呢？难道还住这里不成？”

陈璟和跺跺脚，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向服务员打听：“那她往哪里走了，你知道不？”

服务员伸手指向溪流外面的马路，又往东边方向一指：“她当时就往那个方向去了。一指走到路的尽头。至于后面去哪里了，就不知道咯。”

陈璟和又问：“她居住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服务员歪着头回忆一阵，又叫来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询问，最终只能摇头：“没有。至少我们没发现。要不你再查查监控？”

陈璟和沮丧地离开“桃夭人家”。他仔细查了几遍监控，确实没发现徐晓柠在此处会见什么人。徐晓柠在居住期间，只出门过两次，其余时间都躲在房间内。

但陈璟和刚走到路口，后面服务员却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还带着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服务员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抱怨道：“警察同志，你怎么走这么快呢！啊呀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陈璟和走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服务员边喘气边指着旁边的阿姨，说：“你快说。”

那阿姨倒是体力好，跑了一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说：“警察同志，你是问住在 304 房间的那个姑娘？”

陈璟和急忙点头追问：“您有关于她的消息？”

阿姨说：“你们要不说，我也想不起来。说了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正在那姑娘的房间里收拾垃圾呢，那姑娘接了个电话。她看上去挺紧张的，问了好几遍‘你究竟是谁’，还说‘你胡说，我从没做过’，后来又哭起来，说‘你骗人，这不可能’，最后又说‘你究竟要怎样’。我怕打扰她，就躲到卫生间里。她可能也是太紧张了吧，把我给忘了。”

阿姨一口气说完，看着陈璟和愕然的脸色，又补充道：“那姑娘接完电话之后，就赶紧收拾东西，然后就退房了。”

陈璟和听着阿姨的话，脑子里飞速运转，假设着无数种可能性。对面两人见他久久不说话，服务员就小心翼翼地试探：“警察同志，要不加个微信？我这边儿要是有什么消息，随时跟你联系？”

陈璟和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傻乎乎地掏出手机。

等那两人走远了，陈璟和还在发愣，直到何慧辰的来电将他拉回现实。

他直接了当地对上司说：“何姐，我们得加大警力去找徐晓柠。她可能有危险。”

他把自己这一路的经历简洁明了地阐述了一遍，总结道：“何姐，你想，谁在这节骨眼儿上带走徐晓柠呢？可能是海华的人，因为徐晓柠手上有他们行贿的证据。但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潇尧。如果她 18 号晚上真的去瑞兰城找过瞿昊，之后又模仿徐晓柠，拖着大箱子出现在郊区案发地。那么，她就是头号嫌疑人。她杀了瞿昊，装扮成徐晓柠的样子去埋尸，再想办法杀死徐晓柠，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她就完美脱罪了！”

他又问：“何姐，你找到潇尧了吗？”

但那边却只有沉默。

技术科并没有从 802 号房间提取到异常痕迹。负责人告诉何慧辰，客厅里应该是被彻底打扫过的，没有留下指纹或别的痕迹。至于卧室、厨房和卫生间，目前提取的指纹和 DNA，则主要对应了瞿昊与徐晓柠。

何慧辰迅速走访了潇尧的工作地、居住地和家人所在地，但潇尧的同事和父亲都表示，最近没有跟潇尧联系过。而潇尧独居的那套两居室，目前也是房门紧闭，没有人在里面。周围的邻居和小区的保安也都表示，最近没见过这个人。

何慧辰在那家商业调查公司的顶楼办公室里，见到了潇尧的直属上司，一名气质儒雅沉着的中年男人。男人告诉何慧辰，潇尧目前正在跟进一家香港合资企业的背调工作。鉴于他们这里特殊的工作性质，平时对员工打卡不做要求，只要在限定日期内提交调查结果即可。

何慧辰问：“您也联系不上她吗？”

中年男人微笑摇头：“她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都是高度投入的。依据她现在的职级，通常接手的工作，保密级别都相当高。除非必须跟我联系，否则我都找不到她。”

何慧辰打量着外面办公区域的工作场景，问：“像你们这种工作性质，想弄一些查不到源头的电话号码，应该非常容易吧？”

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两声，并没直接回答。

何慧辰突然问：“贵司跟海华有过合作吗？”

中年男人微微收敛了笑容，眯着眼，半晌，点点头：“有。希望您不要透露出去。毕竟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

何慧辰向中年男人出示了证件，点头坦诚地说：“您放心。现在是案件需要，必须向您了解情况。但警方绝不会向外透露。”

中年男人说：“海华那边从前年开始，就有一些业务在跟我们合作。都是常规业务，竞争对手或合作公司背调之类的。”

何慧辰问：“负责那些业务的，具体是贵司的哪个人？”

中年男人说：“最初是上一个调查部副主任，已经离职了。后来交给了潇尧。从去年 9 月份开始，潇尧就接手了。”

何慧辰问：“这些业务里，有没有跟恒远集团有关的？”

中年男人想了一会儿，说：“您稍等。”说着，就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秘书手执一个文件袋走进来，将文件袋送到中年男人手中，自己先出去了。

中年男人从文件袋中掏出几页，看了半晌，又送到何慧辰手中。何慧辰看到盖着公司印章的业务陈述。那几页都是与海华的合作项目，并且与中年男人之前的告知基本相符。何慧辰找了一遍，并没找到与恒远集团相关的信息。

但何慧辰至少确定了，潇尧一直以来都与海华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她几乎成了海华“御用”的商业调查师。想到这一层，何慧辰又想到瞿昊与海华之间的商业纠葛，尤其是瞿昊极有可能联合徐晓柠盗取了海华高层的贿赂证据。这样一来，难道潇尧和瞿昊之间，还不是简单的感情纠纷？

何慧辰离开之后，Bruce 从办公桌抽屉内掏出一个黑莓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

他对另一头说：“你最近当心一点。警察都在找你......是的。如果不想被找到，就一直待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作为朋友，给你一点小建议。你应该找个好点的刑事律师，去跟警察说明情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恕我直言，你这局猫和老鼠，实属没苦硬吃。”

......

何慧辰最后走访的人，是潇书砚。

两人仍旧像上次那样，约在学校正门外的甜品店见面。何慧辰之前已经走访过潇尧的父亲潇启元，所以潇书砚对何慧辰本次的走访，并不感到意外。他摇头说：“何警官，您不用问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姐去哪里了。”

何慧辰微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打听你姐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