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玉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感到伤神,祁谭世如今打算对我宁家下手, 剪除你的羽翼,我已经在漩涡中心,宁家儿女绝没有遇事躲避的道理。”

忽而话锋一转,语意森然:“祁谭世残害忠良,若不是担忧他死后诸王叛乱造成国家动荡,我早该一剑结果了他。你只要发誓护宁家安危,让我在修仙界无后顾之忧,我便让你上位,让你饱受磨难的母后成为皇太后,不再受人欺侮。”

若是单拎着这句话出来,祁宏熙恐怕要拎着剑把这等大逆不道之人就地诛杀,可宁殊玉的话却隐隐有让人信服的魔力,想到这十几年的提心吊胆与艰难险阻,再加上母亲那两鬓斑白的憔悴模样,祁宏熙犹豫了。

斟酌再三,他开口道:“然而宫中供奉的大元老乃是金丹期的实力……”

“十个金丹在我这里也是来送命的主,你只管发誓,剩下的障碍我便帮你一一清除。”此话不可谓不张狂,但事已至此,祁宏熙也存了拼一把的心思,为了自已也是为了母亲。

思考半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祁宏熙发誓,登基为帝后庇佑宁家兴盛,若违此誓,全族经脉寸断吐血而终!”

话音刚落,只见一点金光从天而降,落入祁宏熙的心口,带来些许暖意。

此誓关系到了整个家族,可谓是狠毒至极,显然太子是下了死决心的,让宁殊玉心中也暗暗赞许着。

“好了,天道誓言缔结完毕,你若是有不该有的想法,你的心口就会有撕裂般的疼痛,若是实行,那么你的誓言就会应验。”宁殊玉说道,“你且做个勤政爱民的明君罢。”

语毕,三人再度从东宫消失。

宁殊玉二人在坤宁宫放下皇后,又急忙赶到瑶仙殿,此时的皇帝已经拂袖而去,只留下坐立难安的宁父宁母。

“父亲,皇宫要变天了,我先把您和母亲送回家,你把京中的御林军都集结起来,全城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出。”宁殊玉草草解释一番便撕开空间将二人送回宁府,随后拉着谢昭阙顺着打到皇帝体内的神识追了过去。

此时的皇帝与大元老端在乾清宫里,显然也大致猜到了宁殊玉的想法,看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祁谭世依然有些焦急:“不知为何,朕心里总有些慌张之感。”

大元老听到这话可有些不满,这不是在说他实力不精,可能连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吗?他双目一瞪,刚要开口便被一声清冷的嗓音打断。

“原来是龟缩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

只见两个神仙妃子般的人物从正门悄然而至,那么多侍卫竟没有一个出声禀报。

“桀桀桀,本想去寻你们这两个小辈,却没想竟然自投罗网。”大元老眯着眼睛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看在你们都是玄清派弟子的份上,给我磕两个头,此事便揭过了。”

宁殊玉连正眼也没施舍大元老一个,只是轻轻一挥手,大元老那真气蓬勃的身体即刻爆炸开来,在空中化成了一团血雾,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

“皇帝,这退位诏书是你写还是我来写啊?”分明是商量的语气,可祁谭世却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思。

先帝九子夺嫡,结果却由他一个游手好闲的透明皇子白捡了皇位,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忙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说道:“仙子您想要哪个皇子当皇帝都可以,只求留朕,不,是留我一条命。”

“太子继承大统,严贵妃及其子女,陪葬。”宁殊玉冷冷地说道。

当明黄的圣旨被祁谭世点头哈腰地交到她手上时,宁殊玉一把拉过他的手,摄魂取念一发动,顿时无数记忆映入脑海。

这皇帝果真是荒淫无道,她暗暗感叹着,却在庞大琐碎的记忆海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年轻的宁父入宫,向皇帝讨封赏的画面。

“皇上圣明,臣在战场上伤了根本,无法生育,小女乃是臣夫人所捡来,请皇上赐予她一个恩典,以免她在臣百年之后为人欺侮。”

自已竟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

宁殊玉面色微变,见再也无法从皇帝的记忆里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将他的生机断绝,做出一副劳累猝死的模样。

当下之际还是先将正事办妥,她定了定心神,撕开空间再度回到东宫。

将那卷明黄的圣旨丢在太子的书桌上,宁殊玉语速极快地说道:“事情都妥当了,宫里大概马上就有人来叫你,你且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二人再度消失,只留下祁宏熙楞楞地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地方。

皇帝的死讯如同风一般在宫中传遍,遗诏就摆在书桌之上,内容令人瞠目结舌,竟是不受宠的太子最后荣登大宝,素日里最受宠爱的严贵妃与二皇子,九公主为皇帝陪葬。

太子带着亲兵入宫维持秩序,也是为了防止严贵妃母子狗急跳墙。

自古以来,太子继承皇位乃是天经地义,所以此次都算不上宫变,太子便将宫中的一切都打理完毕,而远在封地的藩王就算是收到了消息,恐怕新皇也已经坐稳了皇位,无力回天。

建安三十年,皇帝祁谭世驾崩,太子即位,改年号玉明。

威武大将军宁岳辅佐有功,封为岳国公,夫人江蕙为一品诰命夫人,女儿宁殊玉为长乐郡主,爵位可世袭。

第27章 亲情

宁殊玉本以为自已保障完原主家庭的安危之后,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却不想自已竟然在狗皇帝的记忆里看到了属于自已的大瓜。

果然自已是两世孤儿么,宁殊玉自嘲地笑笑,连同着心情也一块儿低落了。

宁府,书房。

“你这死丫头,还敢回来,来人,上家法!”宁岳此刻刚从宫中拜见新君回来,连朝服都没换就对着宁殊玉怒目圆睁。

“修了仙就不认我这个老爹了是吗,还敢插手皇室,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宁岳一把抄起仆人拿来的藤条,右手高高扬起,身子却被宁夫人江蕙冲上去死死抱住。

只见江蕙将天生神力的宁岳困在原地不得动弹,梨花带雨地哭道:“老爷啊,我们玉儿从小娇生惯养的,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一边偏头朝着正发着呆的宁殊玉喊道:“还不赶紧去正堂找你师兄?”

宁殊玉却没动,轻声说道:“女儿大了,该帮家里分忧了。”

江蕙见到宁殊玉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她心中存着气,嗔道:“你才多大呀,练个功变了个样貌就觉得自已大啦?娘告诉你,你就算六十岁了在爹娘这里也是个小娃娃!”

一边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爹也是担心你出事才发的那么大火,听娘的,你快服个软,这事儿就过去了。”

“怎么能过去!”宁岳眼睛一瞪,又扬起了藤条,语气如同发了火的李云龙一般,“玉丫头,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都敢插手改朝换代的事情了,你跟爹说说,下一步是不是要找天王老子打架去了,啊?”

“你少说点!”

江蕙见女儿的态度有些软化,丈夫却依然在火上浇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那股子温婉贤淑的性子顿消,叉着腰怒道:“宁岳!你一天天的只知道打仗,连皇帝要对付我家都不知道,反倒是我们玉儿力挽狂澜,救了宁家上上下下的性命,你若是再不依不饶,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进我的屋子!”

见夫人发火,宁岳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讪讪地放下藤条,面上是讨好的笑:“夫人啊,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