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澜无奈叹气,“那你是什么?”
“我嘛……”嘉欢在晚风里歪着头思索片刻,“我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啊。”
“呵,”聂澜失笑,“竟然还想当个大侠。”
“你这人,怎么老看不起别人的梦想啊!”嘉欢见他嗤笑,当即就要跳下秋千来同他理论,谁知道聂澜正好推她。两人一撞,嘉欢下盘不稳,当下就踉跄着往前冲去。
聂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奈何惯性害的嘉欢像个屁股着火的炮仗,一下就将他顶到了墙上。偏偏墙上爬满了藤蔓,聂澜脸上一痛,伸手一摸果然见了血。
嘉欢回过神来,一抬头就跌进了聂澜陷阱似的目光里。聂澜手掌炙热,像是昭示天下似的源源不断地在她腰间发烫。
嘉欢连忙要推开他,可聂澜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他要她近在迟尺的看着他。
聂澜之前一直对她有所保留,他也委实不明白自己究竟爱她几分。直到她抬起头来像只委屈巴巴的受惊小兽似的看着他时,他那些在无数黑夜里悄然形成的飘渺心念才终于有了具象。
他要她的眼里只有他。
“放开啊,一会儿怀安出来了又麻烦……”
嘉欢刚开口就后悔了,她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戏折里是跟少爷偷情的小丫鬟说的话。
“没事,她睡了。”
聂澜闻言却是十分舒坦,脸上还渗着血痕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怎么睡的这样早……”
嘉欢觉得他们离得太近了,她脑子完全不知该如何运动,只能顺着聂澜的话头往下说,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澜打断。
“欢欢,不要说她……”
“……来谈谈我们。”
“我们?”嘉欢惊讶,她愈发局促起来,“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你说你会忘记我?”
聂澜手下一紧,逼着嘉欢看着他。嘉欢完全不懂他要做些什么,心里竟有些烦了,使出浑身解数要推开他,“热死了!”
但聂澜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她越是劲儿聂澜手下越是牢固。
“你说你会忘了我?”
她总是闪躲。聂澜可以逼她的身体靠近自己,可是却无法控制她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永远停留。聂澜今天很不稳重,他语气里竟然也沾染了几分气急败坏起来。
“这样也会忘了我么?”
话音未落,他俯下身去就要吻她。嘉欢早就摸清了他的套路,他俯下身去的空档她就先下手为强,一把捏住他的脸。
聂澜长这么大了就还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人捏住脸庞,更何况还是他施展男性魅力的耍帅时分。
“我说聂澜,”
嘉欢真的生气,“你应该去过青楼吧?”
聂澜不懂嘉欢为什么要在这么暧昧的时候提青楼,奈何他说不出话了,嘉欢恨恨道,“你亲青楼里的姑娘们还得给钱呢,你以为姑奶奶我在你这儿吃一回亏还会吃第二回么?”
话毕她就松了手,退到聂澜几步之外整理起衣服来,“姑奶奶忘了你那不是轻而易举,用得着你提醒。”
聂澜揉了揉脸,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没脸没皮道,“本侯爷占了你的便宜,你再占回来不就行了?”
嘉欢自小没爹没娘,陈爷爷和陈琳也有诸多不便不能事事都照顾到她,是而嘉欢便如野草般生长至今。她自小生在坊间,虽没多少经历但世间的爱恨情仇她作为看客却是看的没了兴致。
她只是讨厌聂澜若即若离的态度。
呸,一只丧心病狂的老狐狸。
谁稀罕。
她转身就要走,聂澜却在后面叫住她,“走吧,宫门还没下钥。”
嘉欢顿住,扭头望他,还没等她发出疑问,聂澜却笑的好整以暇,“不是不喜欢待在这儿么?走,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谁说我不喜欢这儿,这儿吃得好住的好,还有仙草。我干嘛要走。”
嘉欢撅着嘴,忽然制气。聂澜却是罕见的好脾气,继续道,“喜欢还在这儿折花玩儿?你看这蔷薇让你败坏的。”
“我……”
嘉欢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内心,顿时觉得说什么都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于是终于坦诚道,“聂澜,不是我小心眼儿对不对?”
她眉头微蹙,面上头一次有了惆怅神情。她望着他时背又颓唐起来,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喃喃道,“我本可以有姓的……我本可以姓林的,不是么?”
“所以,不怪我小心眼对不对?”
聂澜上前两步,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动作他刚才在殿内就想做了。他当时在殿里被怀安缠着赏画,可院子外小太监和仙草离开后女孩子的轻声叹息却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趁怀安不注意的时候抬头望窗外看了一眼,只见独坐花荫下的少女低着头缓慢地将朵朵盛开的蔷薇花撕成一瓣瓣飘落在脚边。她的手指上染上了淡红花汁,她伸手摸了一下脸,眼底便多了一抹云霞般的淡淡绯红痕迹。
那时他就很想摸摸她。可偏偏见到她之后却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你这样好,谁敢说你小心眼?”
他喃喃自语道,嘉欢没听清抬头狐疑望他。聂澜却是被她盯的面上一红,他伸手替嘉欢抹去眼底的绯红花汁,往前走去,“你是本侯爷的小丫鬟,谁敢说本侯爷的人小心眼?”
“走不走啊?宫门可要下钥了。”
他自顾自地在前面大步走着,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后面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低头一笑,两条长腿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