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头就被人打了一下，“呸呸呸！不许对神灵不敬！”她自己一边说还一边逼着聂澜一起呸呸呸。

直到亲眼看着他诚心诚意地给头顶神明赔礼道歉之后，嘉欢才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将河灯顺着河滩滑下去。

聂澜看着她闭着眼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模样陷入沉思。嘉欢许好了愿，一睁眼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许愿啊，别愣着了，快点儿吧。”

聂澜“噗嗤”笑了出来，修长的胳膊一伸，手里的河灯就轻巧掉落在河面上，激起河面一圈一圈荡漾起金色的涟漪。

“我的愿望它实现不了，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聂澜不在意地站了起来盯着河面上浮萍似的河灯往远处荡漾，嘉欢却急了想要上前去够。河滩湿滑，她又心急，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就要往河里倒去。

聂澜见状立马上前一把稳住她，匆匆几步将她揪回安全地带，“疯了吧你？要不要命了！”

聂澜瞪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烫出个窟窿眼儿似的，嘉欢也理直气壮，“你这人有没有心肝啊！这许愿的机会错过了可又得等一年了！你傻不傻啊？”

聂澜没想到她这般竟是为了帮他许愿的事，他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立马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欢欢，能让愿望成真的只有自己。”聂澜望着傻乎乎的嘉欢，仍旧道，“神佛也好，河灯也罢，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嘉欢望着他，忽然感到一丝羞愧来。都怪聂澜此刻也太光明伟岸了，跟他平时的奸臣形象十分不符，嘉欢反倒气短起来。

“话是这样讲，但……但你也不要这样乱讲嘛，就算实现不了说不定有好运呢！”

嘉欢正说着，忽然感到头顶一凉，“诶？好像下雨了诶！”

☆、无梦

夏天的雨总是来势汹汹。

凉风习习, 本因花朝节而拥挤燥热的熙攘街道不消片刻就变得凉爽起来。行人四散躲雨, 嘉欢连忙拉着聂澜跟着人群跑到店铺的房檐下躲雨。

这雨来得急但不大，因着一会儿还有烟火是而行人们也不急着离去，三三两两地聚在店铺门口闲聊。更巧的是, 嘉欢他们刚跑到门口就看见了同样躲雨的破黔。

“破黔哥哥！你也出来玩呀？”

嘉欢一见破黔就热情地很, 一见他就跟只小雀儿似的拉着他问都看了什么买了什么有没有去放灯之类的。

破黔本就不善言辞, 他才回了她一个问题后面就有四五个问题等着他了, 害得破黔反倒逼了一脑门子汗出来。

“这人儿也忒多了。”聂澜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嘟囔了一句。

檐下拥挤众人七嘴八舌地谈天论地, 结果根本没人听到这句。

谁知道店家是个小气鬼，一见门口站的人多了又买东西直接举着扫把赶人。聂澜正好在门口，第一个就被那店家给一扫把挥了出去。

聂澜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他低头看了看湿了的衣摆眉头便皱了起来, 一抬头却看见嘉欢笑地嘻嘻哈哈地从檐下跑出来。

“你不刚嫌人多呢么？怎么，如愿了也要皱眉头？”

“你这不是听到了么。”聂澜不满她刚才不理他。河边有一簇芭蕉长势喜人，嘉欢伸手折了一片半人高的芭蕉叶子下来招呼聂澜进来躲雨。

“走吧？”嘉欢有些遗憾，“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烟花也看不成咯。”

她双手托着芭蕉叶冲他眨眨眼，“都怪你，刚才口无遮拦, 老天爷都不实现我的愿望了。”

聂澜挑眉，“你费那么大劲儿要许愿，难不成愿望就是看烟火？”

嘉欢似乎很不理解他的惊讶似的点头道，“这怎么啦？看烟花多热闹啊。”

聂澜看了破黔一眼, 又道，“谁说今晚没烟火了？”

嘉欢望着他瞪圆了眼睛，“这下雨天也能当烟火么？”

聂澜低头不屑地看了嘉欢一眼，“真是土包子。走吧，先占个好地方。”

嘉欢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虽然她也不懂聂澜怎么这么有底气说今夜一定会有烟花，可毕竟这儿是聂澜的老家。这风土人情，他总比她熟悉。

是而便跟着聂澜走。走了几步嘉欢又觉得不对劲儿。她连忙几步跟上聂澜，“我看人家看烟花都到河边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聂澜冷笑，“真是不识货，这烟花放在天上又不是放在河里，人人都凑到河边，你是去看烟花了还是去凑热闹了？”

嘉欢吐舌，“看烟花不就是凑热闹么。”

“粗鄙。”聂澜带她到了主街拐角的一旧房站定，“爬吧。”

嘉欢迟疑，“不好吧，平白无故爬人家墙头？”

聂澜无语，“你说这话合适么？”聂澜白了她一眼，“这是绝户，我家还住这儿的时候人都死绝了。”

“……多晦气啊。”嘉欢一脸嫌弃。

但碍于聂澜的目光已经凶狠地能杀人了，嘉欢立马麻溜儿地翻到了房顶上，小声嘟囔，“怪不得二十好几了还讨不到老婆呢？”

她正说着，聂澜已翻身坐到她身边，“你说什么？”

嘉欢连忙摆手，“哇！这地儿的确视野蛮好诶！”虽说是为了转移话题，可嘉欢这话也的确是有感而发。

这宅院屋顶不算高，可却没想到坐上来之后视野却如此开阔。花朝节上熙熙攘攘的人如今尽数隐匿在黑暗里。

山河远阔，星河寥落。

“诶？破黔哥哥呢？”嘉欢忽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破黔不见了。

“是不是咱们走的太快了叫他给跟丢了？”嘉欢有些着急破黔那呆头鹅找不到他们，着急地看着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