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当时入戏太深只想着扮演忠仆形象一不小心就忤逆了真正的大佬,害得自己落得如此田地。
冒失!委实冒失了啊!
书房里。破虏一脸尴尬地看着勾着背透过窗缝死盯着院子里涨红了脸往水缸添水的女子的侯爷,终于忍不住道,
“侯爷……天有点热……不如让破虏将窗子打开吧……”
聂澜闻言神情一晃便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第一侯爷形象,他轻咳了一声,像是没听见破虏的话一般笑道,“上次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
“回侯爷,都办妥了。”
“那丫头本是正德客栈掌柜的胞妹,按说不算走投无路之人,不知怎的被那蔡婆子给送进了府里。那正德客栈也查清了,底细清白,不是谁的产业。”
“正德客栈……”聂澜眯了眯眼,食指习惯性地在眉骨处轻轻一揉,“本侯爷倒是有印象……他家的营业税次次收不上来,走投无路也有可能。”
聂澜忽然笑意更盛,“古人有云‘虎毒不食子’,想来也是‘何不食肉糜’之辈,却不知这世上狼心狗肺、见利忘义才为众生之相也。”
聂澜笑起来反倒比不笑更让人心慌不已。绕是破虏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可望着他这茂盛笑意下的涔涔寒意也不禁心下一慌。
“想来他亲手将胞妹送入我这活阎王府内也赚了一笔,那之前拖欠的诸多税款也该一并补清才好啊。”
☆、9. 靠近   近近近近近身伺候?……
聂澜正在屋内同破虏言谈,忽然听见院子里热闹起来。先是一阵噼里啪啦重物撞击的声音,接着便听到院子里一尖利女声大喊
“我日你奶奶个腿!走路不长眼啊!这么大的两大桶水你没看见啊!”
只见院子中央满是粼粼水光,热的满脸通红的嘉欢和一侍卫皆跌坐在水上。
嘉欢虽像个落汤鸡般难堪,可看见好容易挑下来的水被他给撞了个干净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她一把将围在脖颈上的帕子扯下来,照着那撞晕了头的侍卫脸上砸去。
那侍卫看起来是个老实不懂变通的,他本是有急事通传才这般冒失,如今脑子里又只想着通传消息也不理睬嘉欢,站起来就要往里走。
“诶诶诶!你这家伙眼瞎了不说难不成还是个哑巴么?!”
嘉欢可没什么好脾气,想她日后在江湖上肯定是得有一番作为的,若是被人知道她这样的江湖豪杰从前吃过这小瘪三的闷亏,她以后还混不混了。
嘉欢将那侍卫一把揪了回来。那侍卫没想到一介女子竟有如此气力,冷不丁地竟被她拉的一踉跄,他看着笑的一脸痞气无赖的嘉欢一眼,心下也有些烦闷,无奈嘴皮子实在笨拙,半天也只是翻来覆去地说自己有要事通传侯爷耽误不得。
嘉欢一见他这般嘴笨又是给聂澜做事,更是拖着他有心让他耽误时间,于是连珠炮式的逼着他赔水。
破虏在屋内看着自己兄弟被嘉欢这般耍无赖给气的直骂,“这丫头怎这般无赖!这样子……便是庆元巷的泼皮也没她这般不讲道理!”
聂澜两手环胸,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句,“你这话倒说错了。她本就是庆元巷的,你该说她是泼皮无赖的个中翘楚,给整个庆元巷的泼皮都争了光。”
“侯爷!您看看破黔都被那丫头给欺负成什么样了,您还……”
破虏不满自家兄弟被欺负,恨不得立刻上前去同他并肩作战。聂澜毫不在意地又坐回太师椅上,大爷似的倚在靠垫上冷笑道,“这丫头未免太有意思了,明明家里是开客栈的,可这几日倒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的。”
说到这儿,聂澜一双狐狸眼一眯,破虏在一旁瞧着还是冷不丁冒了一层薄汗。只听聂澜懒散的声线在空气中回响,“看不到这丫头吃瘪,本侯爷心里着实不痛快啊。”
“而且,总觉得这丫头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是在哪儿呢?”
破虏在一旁悄悄地擦了擦汗,他家侯爷哪都好唯一一点就是心眼儿也忒小了点,忒爱记仇了点,报复心忒强了点,报复的手段也忒残暴了点。
况且一般被他家侯爷记挂在心上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破虏望着聂澜的神情,忽然在心里有些怜惜起还在外面死缠烂打的嘉欢起来。
“当真饭桶。”聂澜实在听不下去外面的动静了,“□□个丫鬟,还得本侯爷亲自动手。”
破虏惊讶抬头,只见聂澜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光亮道,“叫外面那两个蠢的挂相的东西滚进来。”
破虏腿肚子一软他上次看见他家侯爷激动的眼里冒光还是下令挑断独龙王手筋脚筋的时候。
算了,就算是亲兄弟,破黔你这家伙也自求多福吧。
院里的破黔正苦的无语问苍天时,只见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二位,侯爷通传。”
嘉欢一听到“侯爷”二字,冷不丁地抖了一下,一边立刻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缩着脖子被指着侯爷报仇的破黔给拖进了屋子。
哼,聂澜望着跪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忍不住从鼻子里挤出一丝笑来,真是蠢到一块去了。
“欢欢?”
聂澜玩味似的摸着下巴,试探性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干脆音节,“你来我院内已有多日,可还习惯?”
嘉欢没想到他竟会同她闲聊,愣了一下才道,“回侯爷,欢欢能给侯爷做事已是三生有幸,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呢。”
嘉欢摸不清坐在面前椅上笑的一脸慈祥的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来狂拍马屁总没错。嘉欢入侯府没几日,唯一摸清的就是这老东西平生最爱便是受人奉承。
她来这院子里打扫不过半月,便冷眼看着这色魔老狐狸新收了五个姑娘并半个屋子那般多的供品。
嘉欢一边打扫一边替陈琳不值,这样草菅人命金玉其外的活阎王反倒身处庙堂受尽万人供奉,可像陈琳这样寒窗十年的人却终日为生计奔波。
可是嘉欢自己也明白,她们这种人连不平的资格都没有。
蝼蚁如何可与虎豹相争呢?反正她不过是阴错阳差才会同这样上流高官相遇,只要她洗脱了自己莫名罪名,她就可以从这金玉牢笼内逃出去。
到时候她好好帮陈琳做事,替陈爷爷将客栈发展壮大,然后再花钱给陈琳捐个官,给他这个穷秀才圆圆梦,人生就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