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嘉欢想的入神,丝毫没听清聂澜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他问她可答应了。她哪里有什么拒绝的资格,于是糊里糊涂地便连忙答答应了。

可等她一抬头才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只见一旁被她惊讶到咂舌的破虏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傻了?侯爷垂怜,这般叫你以后近身伺候的好事你还不叩谢谢恩?”

近近近近近身伺候?

嘉欢愕然,抬头看了一眼笑的一脸志得意满的聂澜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真是的,发呆也不看看时候,面对这般狡诈多疑的老狐狸就该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是!

可惜木已成舟,面前的锦衣侯爷已经伸手叫她到身边伺候磨墨了。嘉欢虽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眼前却只得乖乖上前给他磨墨了。

算了,近身伺候就近身伺候吧。说不定日日跟他待在一起能得些有用的线索。嘉欢正安慰着自己,就听见旁边不满声音响起,“你这丫头连墨都不会磨么?水这样多,磨三天三夜也磨不出本侯爷要的!”

嘉欢听了心里有些不痛快,她再怎么笨手笨脚,这磨墨的事她也是会做的。从前在客栈的时候她还常帮陈琳磨墨呢,陈琳每次都会夸她墨磨的好,说她磨的又省钱又浓淡正好。

“这样磨才用得久呢。”

嘉欢不服气地顶嘴道,“侯爷以为奴婢不明白么?写字嘛,让人看得清不就行了。墨那么稠,一个字订人家十个字的墨,多浪费啊。”

她说的真情实感,结果耳边却传来“噗嗤“一声憋笑失败的声音。坐在一旁的聂澜被她逗的朗声大笑,连刚才跪在一旁好愁眉苦脸的破黔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委实粗鄙。”聂澜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倒也憨直。”

他取了笔在嘉欢刚墨好的墨汁里沾了沾后写下一个字,将洒金宣纸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中区别可明白?”

嘉欢望了一眼那纸心里也暗暗有些惊讶。

聂澜一向喜爱浓墨,又字字铁画银钩。嘉欢虽不识字,却觉得他写的字像她在陈琳收藏的画册上看到前朝画家画的烈骨牡丹来。

这样一比,确是她磨的有些稀了。可嘉欢烦透了他那副清高在上地说她“委实粗鄙”的模样,于是故意道,“奴婢粗鄙惯了,这两字反正都是不认识,看不出来什么。”

“粗鄙没关系,跟本侯爷待久了便不过如此了。”

聂澜漫不经心道,他不以为意地将纸团成一团丢进纸篓里,这才抬头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破黔道,“你不是有要事相报么?还不说来?”

破黔面上一顿,脸色极其不好,“回侯爷,今早王府的小厮发现……王大人暴毙书房了。”

“死?死了?!”

聂澜还没什么动静,旁边的嘉欢却是惊讶地不能自持。那王大人怎么这么命短呢?!他死了不要紧,那她可怎么办啊?她可是光荣地从窃贼上升为杀人犯了啊。

“你认识?”

聂澜像是丝毫不在意王大人的死活一般,反倒问起嘉欢来了。嘉欢反应过来讪讪一笑,“前阵子不是他家画丢了么,城里贴了告示的。”

“不识字的人也会看告示?”

“有人帮忙念嘛,说不定还有赏银呢,总得听听。”

聂澜冷笑了一下,也不知他是不是信了,但也不再纠结。他忽然恶狠狠道,“看来这贼人真是心狠手辣之辈,我朝廷命官也是他相杀便杀的?他这般不将我聂澜放在眼里,待我来日捉了他必定将他在西街菜市口一刀刀的片了!”

聂澜说的咬牙切齿,嘉欢在一旁听的抖若筛糠。嘉欢吞了半天唾沫才鼓起勇气道,“那那啥侯爷……奴婢觉得说不定是抓错人了呢!那告示奴婢看了,抓的是个女的……女子怎么有力气杀了男子呢?”

聂澜仍旧咬牙切齿,“那可说不准,说不定那贼女天生大力功夫了得……”

聂澜笑着看着她,“……你看你个小丫头都能把我武艺高强的近侍给推一跟头,那贼女杀人也说不准啊。”

“意外意外,那都是意外。”嘉欢被他盯地心里发毛,立刻噤声不敢再说些什么。

聂澜将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像是怕麻烦似的叹口气道,“算了,到底同僚一场,终究得去送王大人一程。”

话毕他站起身来,一边叫破虏备马一边招手叫破黔起来,“可还有其他要事,若是没了,便将我那袍子取来。”

谁知跪在地上的破黔却是迟迟不肯起身,聂澜有些奇怪,他最烦吞吞吐吐之人,于是皱眉冷声道,“你若是没跪够,便接着跪。侯爷我现在有事,没空治你。待本侯爷从王府回来便如你的愿,叫人将你脚筋挑断,跪一辈子可好?”

他这话说的毫无温度,破虏知他从不开玩笑,此时也急了,“你今儿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有什么屁快放!”

破黔低着头,声音忽然哽咽道,“回侯爷,今早圣上下了诏,说是……”

“……说是江州以南……割给瑶南了!”

☆、10. 失控&nbsp&nbsp&nbsp妈呀活阎王发怒了!

聂澜本心中正想着王大人之事烦躁不堪,如今听了这话却如同心中一记大钟敲响,一时间心中脑内一片空白,只有阵阵钟鸣如涟漪般起伏消散。

“呵,原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嘉欢才听到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的聂澜哑然开口。

“忽然命我彻查古画失窃一案原是为了这个……当真是好手段。”

“真是愚蠢啊……又被摆了一道。”

聂澜的脸阴沉地厉害。嘉欢被他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和刚才大笑时完全不同。嘉欢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声音竟能一瞬嘶哑成这样。

就好像什么东西被烈火焚烧崩塌了一般。

聂澜仍旧站着,他似乎很累挥手让破虏破黔都出了门去。嘉欢在他旁边磨墨,多希望他能挥手叫她也一并离去。偏偏这时候聂澜背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妈呀,活阎王发怒了。嘉欢早就吓得心里发虚了,可是偏偏聂澜没有叫她离开,她也不敢多言,只得在一旁机械地磨墨。

只是这回不敢再多加水了,嘉欢使出平生力气磨起墨来,仿佛这又黑又稠的墨汁能救她于水火一般。

又过了许久,聂澜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直到做回椅子上,他才注意到还有个人正闷头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