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看那些毒虫散尽，放下骨笛道，“我是五毒教主曲云故人，御蛊之术，也是她教授的。”

发出疑问的女声消失了，而不远处，却响起细细碎碎的银铃声。萧靥与他师叔一齐望过去，见是几个穿着艳丽服饰的男女，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男一女，女的穿一身紫色长裙，头顶银冠，手臂上的银饰，也做成蛇虫盘踞的模样。在她身旁的男子，相貌也妖艳的很，因苗疆服饰与中原不同，加上又是入夏的天气，他穿的轻薄不说，还如女子一般袒露出胸膛来。

与师叔说话的，是那个苗疆女子，而另一个男子，则垂着眼睛，把玩掌心的毒蝎，不时抬头，瞥上萧靥一眼。

在验明两人来历之后，苗疆女子愿意带他二人，去往五毒圣坛，只是在带路之前，伸手抚了一下萧靥的脸颊。萧靥凝神听师叔与她说话，不想她忽然伸手摸他脸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有闪躲了。

苗疆女子，手指冰冰凉凉，沿着萧靥脸颊，一路向下，直勾起他的下巴来。

“中原秀坊，不是只收女弟子吗？”

师叔还未来得及解释，苗疆女子便又捏紧了他的下巴，“生的倒是和个姑娘一样。”

萧靥相貌虽然阴柔俊秀，但一身男装打扮，绝不会被人混淆做女人。现在被人这样说，自然抿紧了唇瓣。

师叔偏袒萧靥，见他这样被人审度，自然会出来帮他解围。还好苗疆女子也不纠缠，领着二人就往圣坛去了。只是一路上，师叔问起五毒圣坛地址变换的事，女子漫不经心回答一声，“曲云教主已经退位，新教主继位，令我们重修了圣坛。”

萧靥无心听二人交谈，因为那身后身着苗疆服饰的男男女女，都在窃窃议论着他与师叔。

萧靥分辨他们说了什么的时候，那个把玩着毒蝎的男子，忽然笑眼对萧靥道，“你是第一回来苗疆吧？”

萧靥虽心中有些防备，却想回答他的一个问题也没什么，便点头应了一句。

“我听人说过中原，只是从来没有去过。”

萧靥看他神态可亲，便与他一答一问的交谈起来。这苗疆男子，看来是很向往中原风光了，问了萧靥许多，萧靥一一作答之后，他就流露出更亲昵的姿态。

“你手中这是什么？”萧靥一开始便好奇他掌心里那只蝎子。

苗疆男子将尚且年幼的蝎子展示给他看，“是我的宠物。”

“养蝎子做宠物吗？”萧靥还没见过，豢养蝎子做宠物的人。

“嗯。”

“你不怕它蛰你么？”萧靥虽是男子，看见这些毒物，却还是会头皮发凉。

苗疆男子窃窃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前面已经到圣坛了，萧靥抬首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尊神女补天的雕像，正对着他。

“送你个小玩意儿。”那个苗疆男子忽然说。

萧靥回过头，见他手指上，夹着一片轻薄的好似树叶一样的东西。萧靥伸手接下来，虽不知是什么，却也还是张口道谢了。

容貌妖艳的男子眨了眨眼睛，“要收好哦。”

“啊。好。”萧靥将那片树叶样的东西，收进了袖子里。

祸国【47】

萧靥毕竟不是初入江湖，若是从前，生人的东西，收了也就是收了，此次虽然没有拒绝别人的好意，心里却生了提防。被带到圣坛，由五毒教教徒带去见曲云教主时，萧靥伸手去摸方才收的那片叶子样的东西。

萧靥的师叔走在前面，并未察觉。

袖子里空空荡荡，萧靥先是以为自己是不慎遗失，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袖子卷起，露出手肘来。他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

“师叔！”

师叔与领路的五毒弟子回过头，“靥儿，怎么了？”

“我”萧靥本想告知给师叔，但又怕此刻说，惹得师叔担忧，便隐忍道，“没事。”

几人穿过五毒圣坛的走廊，来到一处生着奇花异草的院落中。在那院落中，一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女子，正在一旁磨着骨笛。

萧靥的师叔，只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轻声道，“曲云师姐。”

能让师叔都叫师姐的人，可想而知她的年岁，但萧靥看她背影，却分明是个十一二岁的女童身段。他正在怔愣时，那磨着骨笛的少女已经回过头来，“维林师妹。”

这一声一出，二人神色都温柔不少。

萧靥本为那手臂上的异物而烦恼，但见得闻名已久的曲云师姐，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他是？”

“与飞亮一样，是被小七带回来的。”师叔道。

曲云点了点头，与那师叔叙起旧来。两人应是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萧靥知情识趣，守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先前进来时，手臂上的东西，令他一举一动都不自然的很。

曲云处于上位已久，观察入微，等到两人叙完旧，将萧靥单独留了一会。她询问了几句，萧靥便将自己中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是刚才他站在一旁，听到曲云师姐说，如今退位，五毒大小事宜，她都已经不再管之后，怕为她惹来麻烦，便没有讲是谁下的蛊。

“苗疆蛊术众多，你与维林师妹，都要千万小心。”曲云伸手一抚，萧靥手臂上那道红线便消退了下去，化作一片树叶样的东西，掉在地上。只是那东西很是奇怪，落地之后，居然动了起来。萧靥这才看清，那哪是树叶，分明是一只蛊虫。

“多谢曲云师姐。”倒不是萧靥乱了辈分，叫她做师姐，而是曲云早早就离开了秀坊，所以按辈分，萧靥也只是叫师姐而已。

曲云待他态度十分宽厚，萧靥想起师父说，她成为五毒教教主之后，与追随而去的飞亮师兄成为眷侣的事。想来对自己这样好，也是有飞亮师兄的缘故。

萧靥正要告退，曲云却将他留下，“我看你内力运转，修习的，应该是冰心诀。”

萧靥点头。

“我如今身处苗疆，怕是今生都不能重回师门了。”曲云折返回去，从一个封起很久的匣子里，取出一双长剑，“这是当初师父赠我的双剑，名为赤练蓝翼，我已经荒废练剑许久，这双剑，就赠给你吧。”

萧靥看匣中宝剑，光华流转，寒气逼人，就知道是稀世的宝剑，他哪里能收，“师姐还是留下吧。”

曲云执意要赠给他，萧靥道，“曲云师姐虽不在秀坊，秀坊师姐们，却都挂念着你。这双剑，留在你这里，也是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