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萧靥曾经因他逃出秀坊，一路受尽折磨侮辱，本以为再见面，会恨得咬牙切切，实际上，他却是连表情都没有变。

叶溪风颇有些诧异，“大哥，你们认识？”

那人还没开口，萧靥便道，“只有过一面之缘。”

叶溪风点头，却不觉他的大哥，此刻目光黯沉下了几分。

“二弟，你路途疲乏，船上货物，我差人来卸，你回去休息吧。”那人道。

叶溪风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大哥待他冷冷淡淡，今日却有些不一般，“那就麻烦大哥了。”

“走，我送你回去。”叶溪风对萧靥道。只是没想到他刚走一步，就被他大哥叫住了，“你回去休息，我送萧靥回去。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他讲。”

叶溪风显出些为难来。

“不劳烦叶少爷，我自己回去就是了。”渡口的风，吹的萧靥神智清醒了许多。

“让大哥送你回去吧，一路上，你都这样难受了。”叶溪风私心里，是想将萧靥带回山庄里的，只是念他回秀坊心切，才没有说出这个提议。

“不必了。”

萧靥说完，便要独自离开，不想那人改口说了句，“你脸色苍白至此，还是不要逞强了。溪风。”

“大哥。”

“你送他回去。”

……

一辆马车，停在了秀坊门口。因为秀坊与藏剑山庄相隔不远，两个门派一直以来私交颇好，但因秀坊之中，又多是女子，所以寻常往来，并不密切。秀坊外把守的外门弟子，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时，颇是惊异，“叶二少今日怎么过来了？”

叶溪风说，“我是送人过来的。”

“送人？”

叶溪风掀开车帘，伸手将里面的人扶住，“下来吧。”

萧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外门弟子一见他，眼睛就瞪大了，而后流露出极其惊喜的神色，“萧师弟！”

萧靥见着她，眼眶热了几分，嚅嗫的叫了声，“师姐。”

“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师父和师姐们，都担心挂念你的很！”

萧靥说不出话来，叶溪风也插不进嘴，只被那女子挤的后退一步，挠了挠头，看着她将萧靥带进了秀坊。

杨柳依依，春水湛湛。亭台楼阁中，婀娜貌美的女子穿梭其中。若是细看，便会发觉，她们簇拥着一个男子，捏着袖子，抽抽噎噎的与他说着什么。

而后，这一众人，进了水榭中，便看不见了。

……

挤做一团的女子，被喝令的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萧靥一个人站着。

萧靥抬头，看了帘子里那个身姿娉婷的女子，压着心中万般心绪，叫了一声，“师父。”

“靥儿。两年前，你私自离开秀坊，到底是因为什么？”

萧靥垂着头，并未言语。

帘子后的女人，沉沉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再问。”

“……”

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个仪态高贵的女子，她身着衫裙，臂间挂着披帛，腰上配着琳琅禁步，容貌上乘，只是眼角的细纹，又泄露出她年纪已经有些大了。

萧靥看见她，便跪倒下去，“师父。”

女子伸手将他扶起，“回来就好。你在外，我都时时忧心，你心思单纯，又生的殊丽的容貌。于男子，于女子，在这乱世中，都不是一桩好事。”

萧靥握着女子戴着金钏的手，眼中的泪，终究没有滴落下来。只待着被女子扶起，将那眼泪忍了回去。

实在是他糊涂，又是他年少，竟为了那样的事，弃师门而逃。好在，他并非女子，只要穿上衣裳，便不会有人想到，他这具身体，早就烂到了泥里。

“下去好好歇息吧。”

萧靥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叶小姐知道萧靥回来秀坊时，已经是盛夏了，她急急忙忙赶来，在看到明晃晃的日光下，那剑出有雷霆之势的男子时，匆匆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那人自然就是萧靥，他手握双剑，额上热汗，一直淌到下巴上来。

叶小姐还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从前萧靥温柔就有如这秀坊的烂漫春水一般，现如今，他消失两年，再回来时，已经长成挺拔的青年。虽然相貌没有什么变化，眉宇间，却多出了几分锋锐凌厉之气。

“师弟，休息下吧，你都练了一上午了。”身旁有秀坊的女子，温声提醒他。

萧靥沉默的收回双剑。

叶小姐站在树下，望着的，正好是他的侧脸，他眼睫还是那样长，只是这样抿着唇站着，他又不像是他了。

“咦叶小姐？”

叶小姐听着背后女子的声音，脊背一僵，而后她看着萧靥望了过来。容貌俊美的青年，安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