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喜欢在箱庭来回跑,同样的话说个成百上千遍。”

辰女坐在结界里,她闲下来又在翻花绳。暗红的细线缠绕在幼嫩白皙的指尖,像积得久了、颜色浓郁的血。杜映紫应她要求化为人形坐在她对面接花绳,哪怕她教过几遍,狐女也不是很会玩这人类孩子的游戏,额上冒了些汗,问她,

“我记得你们之前聊过,仙族要营造与‘那时’相似的环境,你们也需要一切行进在正轨上,才能得到更近乎于‘真’的韩阑。那么为什么要让叶澜山……”她提起这名字时仍有些咬牙切齿,“那为什么非要让叶澜山与他徒弟去告诉韩阑真相呢?不是反而会产生变数吗?”

“因为所有箱庭里的韩阑,他们都不认识江墨,”辰女的指头插进杜映紫红棕色的长发中,童稚的嗓音清冽得莫名有些发冷,“神剑的封印是江墨请托韩阑设置的,你说,一个不认识江墨的韩阑,能解开封印吗?这事的成功率并不高,我总要试着增加些别的变数,才会好玩些。不过嘛,这点灵魔不需要知道。

“师尊,”向明月在困阵的出口处拉住叶澜山的衣袖,“我们不应该留在韩阑他们那边吗?辰女说葵是唯一的生路,虽然那些话不完全可信,但继续和他们接触才……”

叶澜山顺势将他拖出阵,到此法阵已经结束,但过于庞大的阵势外溢出的灵气浸润周边环境,附近仍有绵密生长的向日葵。两人倒卧在花枝上,叶澜山主动地抱着徒弟的脖子吻上去:

“阿月,你总不想在他们注视下做吧。”

第60章 60 交托

大片大片的葵花被压得弯折下来,茎叶交叉堆叠着形成了天然的床褥,上头还湿漉漉的,是被秋雨洗涤过的痕迹。这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仍未停歇,不过叶澜山的真气凝结成帘幕将之阻隔在外,每一滴倏忽而下的水珠均消融进周身数寸的护罩中,落不到他们身上。

向明月被亲得欣喜,然而想起这一路上确已许久不经性事,不免担忧地望着叶澜山:“师尊,可是连理笔的桎梏……”

“不,那倒是还可以忍一阵。实际上我感觉身体已经慢慢适应了,尤其是修为恢复后,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影响,”叶澜山俯下腰,一边替他宽衣解带,一边侧头笑道,“怎么?在阿月心里,若不是为了连理笔,师尊便不会想与你做那等事吗?”

他这般温情脉脉的模样像是还在菱乡时,年长者坐在床边,偶尔哼着曲儿哄孩子入睡,弯着腰替孩子掖好衾被。向明月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腰,孩提时也曾有过的举动却绝没有今日的旖旎。天璇前掌门的腰肢倒一向是柔软的,他顺着衣摆敞开处摸进去,玉肌膏浸润得透了,指腹触及尽是光滑细腻。胴体如玉微凉,使得劲稍微大一些便留下红痕。

“师尊,”向明月把氅袍垫在潮湿的花田上方,好让这场秋雨中的纵情更舒适些。墨青色的外衫与浅色中衣垂在两边,他将叶澜山双腿分开,毫不意外地欣赏着早已淫水绵绵的蜜谷,本想食指抚上去揉弄,想了想又顿住,而是把脸凑近过去,舌尖探进隙缝间舔舐着蒂蕊,感受着对方股间的颤抖,“既然还可以忍一阵,那师尊喜欢这样吗?”

“唔……”叶澜山掐紧了袍角,欲望攀到峰顶边缘却泄不出来,花蒂被含在丰盈的唇瓣中细细地吮,惹得他痉挛般打着哆嗦,又爽得像是飘飘然飞到空中。而向明月抱紧了他的腰,年轻人的掌心热得都有些发烫,使他的躯壳情热愈盛。这股热流让他落下来,降落在温暖的怀抱里。

“阿月,”他恍惚着喊,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梦呓似的呢喃着,“我们去兔帽山吧。既然话已经传到了,辰女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们,只有最后一个秋天的话,我不想……”

环在腰上的手掌收紧了,勒得叶澜山倒抽口凉气,“嘶”地清醒过来,向明月闷闷道:“师尊一直都不相信我们能够活下去是吗?所以你对葵仙子讲什么‘破局的关键’,都是拿来哄人的?还有你之前许我的那些未来,也全是……信口说说的吗?”

“……阿月,”叶澜山感受着徒弟的性器驾轻就熟地顶开穴肉,进入他的身体,喟叹道,“若真能活下去,你要做什么师尊都随你。但是既然每一次都会走到注定的终末,短时间内我们又能改变什么?神明的力量太过强大,修士不登仙阶终属凡俗,岂能违逆神明呢?”

年轻的魔修将他的双腿掰得更开,一下一下往里头撞,捅得很深,叶澜山几乎以为要被贯穿了。虽然被进入到太深处令他略微不适,光从欲望满足上来说也比不过摩挲碾弄边缘处的敏感带,但那种被完全占有的难言满足感又使得他不住发出情动的呻吟。

向明月捉过叶澜山的手,让他能抓在自己肩膀上,然而叶澜山没有去掐他,十指依旧挪回去抓底下的氅袍。

“修长生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师尊难道真信天命吗?这方世界生出变数,让我有幸能与师尊共赴春宵。既然这点都能更易,其余的‘命数’当然也能。师尊,我会做到的,我们会活下去,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我把身家性命都交给阿月了嘛。”

怀中人笑容温煦,向明月却咬紧下唇,知道他仅是在敷衍了事。难怪师尊这些日子安分得很……他这是放弃了,对即将走到终点的未来不抱任何期待。那么,他对自己的感情……

叶澜山虽然被肏得有些迷糊,但分辨弟子的神情对他并不困难,他低低叹息,“阿月,都只剩几个月了,若真不愿意,难道我不会殊死一搏吗?我还不至于甘心委曲求全,和不喜欢的人共度最后的光阴。”

“师尊……”

哪怕听再多回,向明月对这些情话的抵抗力依然很低,他在叶澜山体内缴了械,因为对方陷入更激烈的高潮而更紧地抱住他。两具身体那样紧密地贴在一块儿,连彼此的心跳都听得分明。

就在这你侬我侬之际,传来了几声破坏气氛的咳嗽。

第61章 61 荧惑

为了好让他们更快地找到向叶二人,北辰麒在离开前施放传送法阵,把雷旌、崔玉与齐浩清直接传送到了曙光之径附近避免惊动韩阑,他没有选择将人传入困阵之中,以防阵法相叠时勾动天地灵气。

确实是很快找到了人,但也太快了,现在齐浩清的内心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万分的后悔。

他知道由于连理笔的影响,叶澜山的身体离不开向明月的慰藉。然而想来没有谁能够若无其事地欣赏老友被弟子肏得高潮到翻白眼的画面……而且他实在是极其之震撼,相识三十多年的老友是双性,这已经属于某种程度上的世界观崩塌。齐浩清甚至有立刻转头询问崔玉的冲动:连理笔这邪物的副作用是否包括让男人长出阴户?

还好他没莽撞到问出口,不然在场的几人都会更加尴尬,这其中还包括正使用雷旌躯壳、杀人如麻但自认是“好孩子”的灵魔,祂在第一时间就转移开了视线。

叶澜山仓促地整理衣衫,拉了拉向明月的胳膊,拦下恼火到恨不得当场翻脸动手的弟子,对齐浩清露出抱歉的神情。

而向明月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其实并不是真听了叶澜山的劝阻,而是他满腔无名火在见到“雷旌”的身影时刹那浇熄。

崔玉急着去见韩阑,叶澜山亦窘迫得很,正苦恼如何解释,要向明月先带雷崔二人进去,容他和齐浩清单独叙谈。向明月便对上那双眼,“雷旌”的瞳仁太黑太幽邃,就像是望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涧谷之中。叶澜山若非也是乱了方寸,合该发现他徒弟额头上冷汗涔涔。

“雷旌”的笑容很平静,似乎没有敌意,气定神闲地等着向明月引路。然而这其实根本不是雷旌该有的表情,向明月与雷旌认识不算久,但大概晓得他性格豪迈疏朗。何况他眼睁睁看着雷旌遭到“魏肆”的吞噬,知道这个壳子底下的是号为“灵魔”的魔族。

霜屏城附近的洞府中,魏肆取走了汐霜剑。那么现在那把辰女所言有着足以抗衡神女伟力的宝剑,就在“雷旌”身上。祂一定是想把它带给韩阑,由他打开其上施加着的封印。

这是此方箱庭世界最大的变数。

当韩阑接触到神剑汐霜,一切就将走到最关键的时刻。这其中绝不能出现纰漏,可向明月仍然觉得自己漏过了什么。辰女说,唯一的生路是接近葵,因为她是投影世界中最特殊的存在,是司命双神的法器节点。但有能力打开汐霜剑封印的是韩阑,而不是葵。这些箱庭的原型世界中,韩阑受他的朋友江墨嘱托,在汐霜剑上设置了封印。葵说,蜷曲堆叠的大千世界之间存在一条共性:韩阑与他们一样生活在竹朝,而江墨生于数百年后的绛朝末年,他们从不是朋友。

有什么他应想到的细节被漏了过去,似有线索电光石火般滑过脑海,可偏生就是差之毫厘而始终无法捕捉。

“这是一个死结,”辰女慢悠悠地翻着花绳,人偶般精巧的面容上依旧笑盈盈的,“想要打开汐霜剑的封印,需要韩阑亲自施法,仙族便欲在这箱庭世界中再造一个韩阑。

“但是当初委托韩阑设置封印的人是江墨,真正的韩阑认识江墨,想要知道封印内中的密钥是什么,就需要重塑一个江墨。这难度极高,因为江墨幼时便得到汐霜剑的认主,修习内中秘笈神功,他是在汐霜剑辅助下长大的。想要重塑一个江墨,就需要先行打开汐霜剑的封印……”

杜映紫狐耳耸动:“那岂不是说永远也无法打开封印吗?”

“但也许明天就能打开,也许明年,也许几百年几千年……”

辰女幽幽地望着她,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但那种悠远的神情仅在祂眼中一闪而逝,随即笑眯眯地解释道,“还有葵呢,你不明白,虽然在原本的故事里她不具备多少特殊性,然而在箱庭世界里,她才是最特殊的一个奇点。司命双神将箱庭的容器安置在她的紫府之中,所有箱庭中投影出的葵……我想看看她的特殊性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拜谢麒殿下,大阵已成!”

仙盟盟主韩文德喜形于色,领着众修士向北辰麒叩拜,感激仙界下赐的阵法。

尽管凭他们对道术的认知不足以完全理解其具体构造,但目前阵法尚未正式启动,已是隐隐灵气荟萃,游走于仙道七门之间。可想而知待来日仙界灵气灌注,众人修行皆会便宜许多,也无需再担忧魔修滋扰。

而正在此时,天枢山门上方气流涌动,骤现出一道瑰丽的云雾漩涡,那是长距离传送法阵的痕迹,还像是仙界中的手笔。

寻常修士因法力有限,转移传送多需要借助法阵之力,仙界尊使却鲜少使用。仙盟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那处。猜测那仙官恐怕是跨越极远的距离而来,方才不得已采用传送阵法。他们中的大部分观察着仙官的相貌衣着,揣度其具体职位及来意,小部分则努力地辨析着仙界阵法与凡间的异同,试图记忆下更高级的符文。

“巨门,”北辰麒示意属下在凡间修士面前维持气度,微有些不悦道,“不是命你负责处理调查那几个被辰女莫名诱发洪灾的箱庭么?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必这般急匆匆地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