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唐文虎也趁沂军自顾不暇之际占据锦州,并与日军联合,逐步蚕食整个关外,公然与日本签订了卖国协议。

此时的燕京政府自谢长陵死后,内部派系林立、纷争不断,早已无力约束诸多军阀,也只能任由国土落入敌寇之手。

民众的愤怒霎时化为反抗的浪潮,燕京爆发了规模空前的游行,要求政府下台,南北统一,夺回东北。

十月二十四日,谢承峻通电全国,宣布与郭崇兴停战,“当此危急存亡之秋,余愿以国家为重,父仇虽矢志不忘,然国恨在先。”

郭崇兴虽不置一词,沂军停战后,也没再主动放过一枪。

但若要统一,以他为首,北方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绝不会答应。谢长陵还在时,或许还有和谈之可能,如今战衅已开,唯有靠枪炮才能让他们信服。

十一月初七日,穆靖川宣布北伐。

誓师大会就在刚刚被夺回的宁安举行,硝烟尚未散去,新的烽火再次燃起。

报纸上也连篇累牍地报道了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百姓们渴望统一已久,自然振奋。但也有不少人认为,所谓的“北伐”不过是借大义之名趁火打劫,只为满足穆靖川的野心。

“……什么穆将军穆大帅的,不过打了几场胜仗,就把他吹得跟天神似的,还说什么‘力挽狂澜之任,唯穆君一人可担’,也不嫌肉麻。”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穆靖川确实也做了些大事。况且如今除了他,谁还有能力统一?”

“统一了,你就不怕他跟他老子一样也要做皇帝?”

“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时而高亢时而激烈的议论声不断传来,漪澜坐在教室里,却是充耳不闻,认真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很快铃声打响,那几个高谈阔论的学生才回了座位。

教室里,只坐着稀稀拉拉不到二十个人,女学生更是只有她一个,授课的莱登教授正是医学院副院长,见那仅有的几个学生也都是交头接耳,不免暗自叹息。

下课后,他叫住漪澜:“谈,下午我有个朋友要来。他是外科方面的专家,你要是有时间,也过去坐一坐。”

自打漪澜入学来,便十分得他器重,说是半个关门弟子也不为过。她知道莱登教授是为她拓展人脉,自是欣然应允,下午到了教授办公室,没想到竟遇着熟人,正是那晚在淮军西大营里,给穆靖川做手术的克劳斯医生。

克劳斯也吃了一惊:“……密斯谈,好久不见。”

莱登教授正欲为他二人引见,不禁道:“汤姆,你认识谈?”

漪澜忙笑道:“在一个朋友家里见过,”说着伸手和他握了握,“克劳斯先生,久违。”

克劳斯心领神会,也只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一番寒暄,纷纷落座。除了漪澜,在场的还有几个莱登教授青睐的学生,众人所谈皆是些前沿医学知识,若在往常,漪澜定然专心致志,此时却只觉心不在焉。

失忆的大谢:勿cue

€牵连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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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那天何正方提过,克劳斯是他的专用医学顾问。

行军打仗,自然随时要有信任的医生在侧,眼下克劳斯却来了沪城,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她又想起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的,说他其实秘密受伤了好几次,身体大不如前的小道消息。

正如那两个学生议论的,自打穆靖川宣布北伐以来,声望可谓如日中天。不管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如今只有他才有能力统一。

也因为此,日本人、北方军阀……许多人视他为眼中钉。抹黑他,揣测他的新闻数不胜数,原本漪澜只当那些消息也是如此,此时却不禁惴惴起来。

半个多钟头后,谈话结束,众人纷纷起身。

漪澜也跟着站起来,其实浑浑噩噩,走到门边,她忍不住又看了克劳斯一眼,有心欲开口留下,但又无辞可措,也只能随着几个学长走了出去。

罢了……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他那样位高权重,就算真的身体有恙,也多得是人照料。当初她决然回绝何正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又这样牵连不断,岂不是笑话?

只是快出走廊时,漪澜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

恐怕是她心神不宁,落在了教授办公室里,她忙和学长们打了声招呼,转身回去拿,走到门口,见门扉虚掩,正欲抬手敲门,只听有人道:

“……你那个病人成瘾了?”

她心里一跳,不知怎的,手停在了空中。

见莱登教授询问,克劳斯也用英语道:

“你知道我在这方面经验很少,你在美国的时候也帮不少人戒瘾成功过,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你推荐给那位。”

莱登并不知他如今的主顾是谁,只知道克劳斯正给一个大人物做顾问,还以为又是哪个抽大烟上瘾的权贵。

克劳斯一面说,却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串字母。

莱登不禁低呼了一句“上帝啊”:

“报纸上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是秘密,老伙计。”克劳斯挑挑眉,“你好好考虑罢。”

忽然,他听到门外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有人不小心跌倒。

克劳斯一惊,忙走过去拉开门扇:“谁?!”

却看到走廊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漪澜才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