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诸将士誓同生死，尽我天职！”

她几乎一夜未睡，不知怎的，一闭上眼睛，耳边便会响起那个战地记者描述的惨状。

满地都是尸骸，断掉的胳膊、滚落的头颅、面目全非的身体……一件被烧毁大半的戎装孤零零躺在地上，那上头金色的肩章依旧熠熠生辉。

她浑身冷得厉害，就像掉进一片无边无际的冰湖里，被缓缓地，毫无希望地一寸寸吞没。

“……漪澜！漪澜！”

漪澜一恍神，醒了过来。

激战三个昼夜后，日军再次被迫撤退。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目的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实现的，交战双方在前线已对峙数日，许多人都在说，或许可以停战了。

“你听无线电了吗？！看新闻了吗？！”

激动的同伴紧紧握住她的手，看到对方脸上的喜悦，她的一颗心也狂跳起来，几乎跳出胸腔。

“停战了！要停战了！！是我们赢了！我们扛住了！！”

她说不出话来，唯有嘴唇急急颤抖。

“快！快跟我出去！大家伙儿都上街庆祝去了，我们赢了！”

声明一下，本文确实只是一篇无节操肉文【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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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沪城的大街小巷又久违地热闹起来。四处皆是连成一片的笑语之声，漪澜想，恐怕春节都没有这样喧闹。

在国联代表的见证下，中方双方已签订停战协议，约定于三日后同时撤军，沪城自即日起恢复战前状态，任何一方都不可再放一枪。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和平罢了，宁安至今还在日军手中，若想夺回，又是一场恶战。他们也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侵略的爪牙同时伸向了北地，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漪澜也随着同学在街上闹了大半夜，闹到快两点多钟的时候，她实在疲倦，便笑着和旁人打了个招呼，自己独自回学校。

因为战乱，沪城的大街上早已没有了来来往往的人力车。所幸宿舍离这里并不远，她慢慢地走着，只看到当空一轮圆月，满地雪白，照见她唯有一个人的影子。

“谈小姐，许久不见了。”

宿舍如今也没了负责看门的老妈子，漪澜正低头在手袋里拿钥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温和声音，吓得手上一抖，钥匙也掉在了地上。

“对不住。”何正方走上前来，帮她把钥匙捡起。

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停泊着两辆军车，何正方笑道：

“这样晚了，不该来打扰谈小姐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你不必再说了，”漪澜接过钥匙，淡淡道，“我不会跟你去的。”

何正方的脸上露出苦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谈小姐就不愿再听一听吗？”

……没什么好听的，她固然敬佩那个救亡图存的穆靖川，但他们之间的事，与此无关，与任何外界之事也无关。

“当初是你们穆帅让家母来把我接了回去，也是他允诺，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我想他这样的大英雄，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以武力相胁。天晚了，我要休息，何先生请回罢。”

说着，她转身欲走，何正方忙道：

“我来这里是自作主张，七少并不知情。”

漪澜笑了笑：“这种借口我听得太多了。”

如何正方这样的心腹，他会揣摩不出穆靖川的意思，会不按他的暗示行事？

“谈小姐，此话千真万确！七少他……”眼看她就要关门，何正方一急，抢上来拽住她的胳膊。

漪澜的脸沉了下去，一甩便将他的手甩开。他忙说了句“抱歉”，压低声音：

“七少他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五天了。”

“……什么？”

原本何正方并不打算在这里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是见漪澜油盐不进，只得压着焦虑道出了一切。

原来五日前那场激战，淮军虽然获胜，穆靖川却被流弹击中身受重伤。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军心动摇且不说，日军想必也会再次发动进攻，因此穆靖川昏迷前，严令身边人守口如瓶，就连淮军上层的将领也不知道。

“……这几日，七少动了几次手术，谁知情况越来越危急。”

前线的医疗条件本就不好，且这样十万火急，又要秘密请医生，穆靖川的伤势也就被一再延宕。

“我来，只是想请谈小姐去见一见七少。他人还昏迷着，这绝不是他的意思，若谈小姐有顾虑，此事我也不会告知任何人。”

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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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沉默良久，方才道：

“你既然说他昏迷着，那我就是去见一见他，又有什么用？”

“我虽然学医，医术尚浅，比不上那些高明的大夫。我也不是灵丹妙药，看一看，就能把人的伤治好。”

说着，她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