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献即便醉得糊涂,乐悦笙的话也是极听的,她一摆手便走过来,停下时膝上不稳,跌坐在地,就势伏在榻沿边上,笑眯眯地望住她。
乐悦笙按住一个机括,“哗”一声响,床板移开,露出一个暗阁,阁子里数十个绑着红绸的酒坛。男人一双眼慢慢睁极大。乐悦笙凑近,“够不够?”
男人用力点头。
“一个人吃这许多,岂不是便宜你?”
男人翘起的嘴角慢慢沉下。乐悦笙强忍笑意,“我们一人一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76 天蛛大法 ◇
◎你从哪里得来邪门功法?◎
谢春秋来时已近正午, 被侍人堵在外堂不得入内,难以置信道,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
侍人恭敬道, “宗门先辈,如何不识?”半点不让,“掌教严令, 不论哪一位来此,没有掌教通行玉令,不得入内。”
谢春秋皱眉, “去禀报乐悦笙,就说她家老祖来了。”
侍人面不改色, “掌教迟归,应还未醒。”
谢春秋倾身坐在椅上, “我等她起床。”
后厨送一份茶点,侍人接了, 放在案上,“掌教醒了立时通报。”含笑退走。谢春秋翻一个白眼,等他走远便使一个身法, 翻墙越瓦,直入内宅。
乐悦笙一惯不爱正房, 从来只住东厢。谢春秋轻功已是登峰造极,悄无声息寻摸过去, 揭起一片青瓦, 便见下头满地朱红的布帛。女人深陷其中, 男人同她头颈交缠, 雪白一段手臂覆在女人身上, 被红帛衬托, 白得夺目。
谢春秋万万没想到看到此等场景,瞬间老脸通红。还不及退走,乐悦笙睁开眼,一物携雷霆之势激射而上。谢春秋百忙中缩头闭目,拾瓦片格挡,“当”一声响,青瓦碎作一地。暗器去势稍稍减弱,落在屋顶,竟是一枚纽扣。
谢春秋惊魂未定,一掠而下落在院中。等了一盏茶工夫里头才有人说话,“老祖请进吧。”
谢春秋略微定一定神,推门入内,扑面热气熏人,便知这屋里笼了地龙。乐悦笙立在案边正倒茶,“老祖这么早来?”
“都要正午了,早什么?”谢春秋说着话,转眼见满地布帛依旧,男人也依旧,只是姿势变换,被乐悦笙整个塞在被子里,一段黑漆漆的发尾,拖于枕外。
“昨夜吃了酒,让他睡。”乐悦笙手里握着茶盏摇晃,等晾凉,“师祖小点声。”
谢春秋万万没想到乐悦笙如此不避人,倒把他一个老头尴尬得头皮发麻,“这又是哪一个?”
乐悦笙扑哧一笑,“师祖很会操心。”她走过去,连被带人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男人昏昏沉沉睡着,颊飞红晕,唇若涂朱,连眼皮都是粉光融融的正醉得人事不省。
谢春秋看清何方神圣,却是自己前日刚见过那个。
乐悦笙托着男人,茶碗喂到他口边。男人由她压着含住碗沿,一气喝了许多,嘴里含糊地咕哝一时,脑袋一偏,又睡过去。乐悦笙本待放他躺下,男人混沌中手臂挥舞,裹缠在她臂上。乐悦笙挣脱不得,便由他去,拉高棉被遮住男人脸颊,比先时多了一段手臂露着。
谢春秋看得目瞪口呆。
乐悦笙抬头,笑意渐敛,“阿乐也如今大了,师祖再同往常一样,不请自入,怕是有些不妥?”
谢春秋一滞。
“今日人我也让师祖看过了。”乐悦笙探入棉被摸一摸男人脸颊,“师祖既都知道,看在阿乐面上,多多看顾他。”
理论上,话说到这般田地,不顺耳话的便不该说。谢春秋纠结半日,“昨日我带仲儒去见旧友,没去四方厅,没想到竟然突然生此大变。旁的罢了,他”谢春秋看一眼昏睡的男人,“他修天蛛大法?”
“哪有的事?”乐悦笙漫不经心道,竟不换杯子,一口把男人剩的残茶饮尽,“天蛛大法失传多少年了。”
乐悦笙如此刻意示恩爱,谢春秋本该让步,但心中垒块不能消退,“阿乐,天蛛大法上古邪功,修习之人早晚随功法疯癫,等一日邪功入体,六亲不认。你包庇他,反是害他。”
“邪功?”乐悦笙目光一凛,偏转脸看他,“长清山天下道首,最忌沾染邪功,老祖是在说我不遵祖训吗?”
谢春秋分明在说沈凤楼,被乐悦笙引到自己身上,一时无语,苦口婆心道,“武然竹一夜未醒,徐娇娇请我去看被人强行夺了内力的症状你哄旁人也罢,哄了不我。”
乐悦笙沉默。
谢春秋乘胜追击,“婚姻人生大事,宗门天下道首,你的婚事要万万慎重。”
“老祖教训得很是。”乐悦笙道,“如有万一,我一力承担便是。”
谢春秋一滞,“我是让你一力承担吗,你就不该”
“老祖。”乐悦笙打断,“若这是你的人,你不会一力承担吗?”
话说到这分上,便无可挽回,多说亦是白费唇舌。谢春秋被迫接受现实,“徐娇娇在四方厅等你二人议和。”
“师祖替我走一趟。”乐悦笙道,“按徐娇娇的意思议便是,她这人护短,不会亏负我们。”
谢春秋忍不住吐槽,“你不怕徐娇娇亏负他?”
“亏不了。”乐悦笙冲他眨眼,“不是有师祖在吗?”故作不经意道,“老祖,有些事,不该叫外人知道。”
除了这个男人修习天蛛大法邪功,还有什么不能?谢春秋默默翻一个白眼。
乐悦笙道,“晚间徐娇娇请客,师祖与我一同吃酒。”
“走……”出声的竟是乐悦笙怀里的男人。男人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眼,“你走……”应是酒醉渴睡,被谢春秋吵得心烦,由着性子发作。乐悦笙抬手掩在男人唇上,不叫他再出声,口里“嘘”一声制止,“没看见是师祖吗?客气些。”
男人被她安抚一时,又睡过去。
谢春秋木着脸,全作没看见。
乐悦笙道,“昨日四方厅议了婚事,此事宜早,我一同托付给师祖了十月小阳春,极好的日子,请师祖安排长老堂迎亲。”
谢春秋还她一个白眼,“你算算离小阳春还有几天?长清山掌教同昆仑教主联姻,中京不该知道?筹办不需要时日?便是赶紧着办,至少也要腊月去,后头便是新年,依我,明年春日再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