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语兮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一种名叫沈凤楼的病,不论这个人狼狈到何等田地,都能勾得她心率失衡。她强抑狂乱的心跳,用力咬牙,“听闻沈教主已经带人往姑余,大供奉委托我带人清点大自在天万幸,不然沈教主为歹人劫持,竟不为神教上下所知。”厉声道,“歹人放开沈教主,否则叫你尸骨无存!”
话音方落,门外脚步杂沓,不知多少人冲进来。沈献微一皱眉,“你”话音未落,眼前一黑,颈畔天突穴被乐悦笙从旁点住,便软倒下去。
孟语兮眼见着男人摔在地上,细瘦的脖颈勾出一个倾塌的弧线,软弱无力的模样。一瞬间激得双目赤红,“贱人与我放了他”
门外数十名教众涌入,大供奉领头。众人眼见着自己畏之已极的教主昏晕在地,一个女人安立一旁,俱各惊怔。眼间局势完全超出孟语兮预料,她久居上位,心知沈凤楼同这个女人苟且之事叫教众知道,他不但做不了教主,连他这一个人都要毁了。
孟语兮脑中瞬间过了几个念头,飞速决断,“中原歹人擅闯大自在天,趁我与沈教主议事不备,劫持了沈教主,诸位与我拿下!”
数十双眼睛看着男人晕在地上,肉眼可见除了一条毯子身上什么也没有不知他跟鬼洞主人议事,议的什么事。
乐悦笙没想到自己在众人之前竟然与孟语兮达成一种诡异的默契不管各自出于什么目的。至于这些甲乙丙丁的想法她根本没有在意过,便张开五指扼在沈献颈间,“退后否则我杀了他。”
大供奉看一眼人事不知的教主,看一眼握着大杀器的孟语兮,“孟主,教主安危要紧。”
孟语兮目的达到,就坡下驴,抬手道,“放了沈教主,你自己走。”
“我信不及你们”乐悦笙说着话,就着皮毯裹着的姿态拉起沈献,拢在身侧。男人浑身绵软,搭在她颈侧。乐悦笙勒着他,“这便是我的护身符你们谁敢跟过来,我立刻掐死他。”
众人面面相觑。乐悦笙一扬手,掷出一枚烟弹,玉池瞬间浓烟密布。等众人看清眼前物事,一室空荡,女人连着自家教主消失无踪。
孟语兮明知这女人不会拿沈凤楼怎么样,假意摆手,“中原假意和谈,暗中劫持沈教主,大伙儿与我去姑余问坤阳府要人!”
乐悦笙带着沈献遁走,出千雪堂便是冰天雪地。沈献在散功期间,乐悦笙怕他冻出个好歹,根本不逃,觑个空隙潜入一间无人的空宅,虽不好生火,好在被褥衣裳齐全,寻一件干净的中单给他穿上,又裹上数层棉被。
沈献根骨薄弱,不能长久闭穴,乐悦笙便往他颈边轻轻抚弄一时。男人缓过一口气,睁开眼只觉天旋地转,便有白色的床帐向他扑来。他发出一声惊叫,便觉身体被人抱住,一只手在他额上慢慢安抚。男人定一定神,慢慢醒来,“师姐?”
“是我。”乐悦笙叹一口气,“不该在千雪堂逗留,叫人钻了空子。”
男人喘一口气,“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什么?”乐悦笙皱眉,半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吃醋的事,摇头笑道,“我逗着你玩呢,怎么会同你生气?”想一想又补充,“但以后不要乱吃飞醋。”
男人湿漉漉的眼睫费力眨一下,“你不会娶武仲儒吗?”
“我为什么要娶他?”乐悦笙无语,“你一日一日胡思乱想些什么?”
男人张一张口,“可是”谢春秋定然有这个意思。乐悦笙敬重谢春秋,宗门之内只听他的话,如果谢春秋把武仲儒托付给她。男人惊出一身冷汗,忙把这些念头扔开,恍惚地笑一笑,“没什么。你方才说叫人钻了空子……是什么?”
恋爱脑终于肯想点自家处境。乐悦笙感到一丝欣慰,“孟语兮应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阿献,我怕她对你不利。”
“知道就知道,”男人不以为然,“我怕她吗?”
“沈大教主”乐悦笙拖着嗓子叫他,“咱们可是还没成婚呢。”
男人在她怀中抖一下,“那你会娶我吗?”
“当然。”乐悦笙叹一口气,“但我怕她坏你名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弥潞的火箭炮;感谢竹辞、蓝染、迟一尔、深海移民、抱抱小狗的地雷;感谢各位巨巨灌溉。明天见。
66 哪个沈凤楼 ◇
◎你这点道行瞒不了老祖◎
沈献茫然道, “你会娶我吗?”
乐悦笙摸一摸他脑门,凉凉的不发烧雪参丸果然当世奇药皱眉道, “小郎君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你说……名声”男人皱眉, “那你会娶我吗?”
“当然会。”
“那名声有什么打紧?”男人放下心,四顾一回,“这是什么地方?”
乐悦笙确实跟这恋爱脑聊不到一块, “我带你出来,寻了间空屋子。”往柜中翻找,挑出看着没穿过的衣裳, 提在手中过来,拉他起来, “穿厚点,跟我走。”
男人慢吞吞坐起来, 又慢吞吞穿衣裳,“去姑余吗?”
乐悦笙挑一挑眉, “徐娇娇说不定已经到了。我寻了个由头躲她一时,我不在她应不会去寻你但也拖不了太久。”
“我不想见她。”
“那便不见。”
男人双眼一亮,“我想怎样都可以?”
乐悦笙“嗯”一声, “除了不要告诉旁人我们的关系。你想怎样都可以我有法子对付徐娇娇。”说着凑近,握左手住男人尖削的下颔, 用力掐一下,“张嘴。”
男人张开嘴, 乐悦笙右手一探, 塞一丸药入口。男人舌尖一触便知是雪参丸, 立时便挣扎, 被乐悦笙一手按住。便埋下头去, 用力吻住, 舌尖抵在他齿列上,强行压制不叫动弹。雪参丸入口即溶,二人僵持的工夫,已无可阻止地叫他吃下去。
乐悦笙放手,男人仰着脸瞪她,无血色的脸挣扎间逼出一层红晕,口唇是鲜艳的红,连眼圈也是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下泪来。趁人功力尽失欺负人,乐悦笙微觉惭愧,一探手将他拉入怀中,“此去姑余一路奔波,你这根骨,不吃药,生病怎么办?”
男人初时绷着,身体僵硬,被她抚弄一回软下来,双手往她身后交握,“以后不要再问他要,你不要欠武仲儒人情。吃下去的雪参丸,我自己还给他。”
乐悦笙跟他说不通,随口漫应。另外给他笼上一袭白狐皮斗篷,“走。”
男人挣一下。
“怎么了?”
男人道,“既去姑余,你总要让我洗一洗。”
乐悦笙一滞,忍不住笑,“沈教主好金贵的脸面。” 不由分说拉着他出去,趁夜色穿过大自在天往外走。留守的人多数被孟语兮带去姑余,空阔阔的,二人一路出来没遇上一个守卫,片刻便到达古冰川。
沈献尚不及说话。乐悦笙一手掩住他双目,“别看。”挽着他疾掠而下,凛风如刀,划在面上生疼。沈献自练了这门功夫,从来散功都是寻一处巢穴躲着,一个人生捱,还是第一回奔波,更不经如此风雪,瞬间浑身僵冷,两边太阳一跳一跳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