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近在咫尺时,薛窈夭看到他牵起嘴角。

跃动的灯影打在他脸上,照出一片几近乖戾的沉鸷之色,他忽然拽着她的襟领将她拉近,带得她身子匍匐在他两腿之间,是个不大体面的姿势。

而后掐着她下颌,迫使她仰头。

男人看她的目光,仿佛盯着这世上最憎恶之人。

他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觉得他会救她,又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因为……”

因为那场滂沱大雨,他曾说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买下姐姐做个妾室。又或因为,穆川穆言一路随行,几度在她性命攸关之时挺身而出,至少在理清楚“江揽州的人在保护我”的那一刻,薛窈夭的确曾隐而微妙地以为

“我以为,以为你对我......对我......”

江揽州:“什么?”

撑在他膝上的手,指节根根泛白,少女眼泪又一次落下,一滴滴坠落他袍摆之上。

说不出以为之后该说的话,毕竟那太羞耻了。

她尝试着委婉:“我愿意,愿意做你的、你的……”

“妾。”

有风卷来,携着夏日独有的燥热,袭入人潮喁喁的澜台大殿,扬起少女鬓边发丝。

其中一缕搭在她湿润的眼睫上,睫羽之下,覆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此刻眼尾泛红,眼底写的全都是求救。

寻常人的短短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于薛窈夭来说,摧残的却不仅仅是身体,更还有心志和精神。也仅仅一个月,昔日光鲜的大小姐失去尊严、骄傲、一切张扬与明媚色彩。

这朵落魄娇花,此刻就跪在自己面前。

澜台大殿内置有冰鉴,其实算不得热,她额间却盈满细密汗珠,衣襟里更散出一种极淡的香气。

嗅着这抹香,江揽州眼前闪过的,是他阿娘江氏死去时的样子。

江氏死在他们被赶出薛家那年。

他左手缺了一根手指,被她的马车车轮生生碾碎。

右手手腕的陈年烫伤,疤痕狰狞,一直蜿蜒到虎口位置。外加身上诸多不可逆的细碎创伤,全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于是眸色沉凉空乏,江揽州又一次撩唇笑了,“你也配?”

与之伴随的。他修长指节寸寸下移,扼住她纤弱莹白的颈项。

是个只要稍一用力。

就能随时扼断她咽喉的姿势。

第7章 撬开他唇舌

感受到扼在自己颈上的大手开始用力,薛窈夭一颗心瞬间凉了大半。

可事已至此,仿佛一场偏离预期的豪赌,她已经没有退路。

在江揽州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她窥见自己卑微的影子。他眸中森冷的漠然,狠戾,更仿佛锐利的刀锋挑在她肌肤上。

殿内充斥着无数私语嘈杂,类似“这女子是谁”、“王爷怎地会突然变了脸色”、“不是说要献舞吗”、“玄伦大人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一句比“你也配”这三个字更具穿透力。

它何其熟悉,不正是她不久前曾对他说过的话吗。

视线胶在一起。脖子上力道还在不断收紧,薛窈夭眼眸渐渐猩红,不得不伸手去掰他的手,才能勉强得以呼吸。

“你不舍得……掐死我……的,对吗……”

忍受着死亡的威胁和恐惧,膝盖和双腿内侧的细碎疼痛,由身至心的自我冲击,薛窈夭唇瓣开合着,语声断断续续,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还会说出多么无耻的话。

她曾经是东宫准太子妃,薛家大小姐,宁钊郡主。

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眼前人低头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看出她眼中不甘,又猜到她可能误解了想什么。

江揽州看她泪水淌过花瓣一样美丽的唇,出口的话带着轻蔑之意,也瞬间将她思绪打乱,“原野那次,本王说要买下姐姐做妾,不是想救你。”

“而是救下你之后,折磨,凌辱。”

“死何其容易?”

“而我想要的,是你生不如死,薛窈夭。”

“你自作多情到什么地步,该不会以为,本王对你有那种意思?”

“可能吗。”

他笑意收敛,眉眼沉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