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牙人惶恐,连连推辞。
信信大?约知道是因为秦沉的关系。可别说她与秦沉已经了断,便是还跟从前一样,她也不会轻狂到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这?位韩牙人能?替秦沉办事,在这?京里这?行当里,必也是数得着人物。
便道:“论?年?纪,难道我不该叫声叔么?韩叔这?般推辞,我有事都不敢劳烦韩叔了。”
韩牙人这?才勉强受了。又介绍那年?轻人,原来是韩牙人的大?儿子,倒是比韩牙人活泼些,好奇地看了信信好几眼。
信信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戴了面纱。
韩牙人何?等仔细的人,立刻便叫儿子站到屋外去了。
信信客气?了两句,倒也没坚持。
韩叔这?才把小?岭村的情况一一汇报了一遍。
因买来的时候这?地就是春天种?玉米,秋天种?小?麦,佃户没换,都是种?惯了的。这?两年?便没改种?别的作物。
今年?的刚刚收获,年?成不错,约合每亩九百来斤,共收了四万五千斤左右,四六开,佃户留四主家留六,共得两万七千斤。
韩叔便道:“不知姑娘有何?打算?这?些玉米,前些年?都是折卖给粮行,每斤一文。”
信信想了想,道:“自然还是旧例。”
不想韩叔竟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及一个账簿来,递给白叔。
白叔接过?,拿给信信。
信信看那银票,一张上头是二十五两,中间一张十二两,最?后一张是二十七两。
再看帐册,封面上写着小?岭村西燕家。
打开来,头一页写着地块位置,边界,还临摹了鱼鳞册上的图形。
第二页写着佃户的姓名人口年?纪特?长。这?家人姓冯,她也认识,印象里很老?实,原来也租种?着叶家的地。买过?来,没变过?。
第三页是总账。上头只得过?去两年?的收成三笔,分别是玉米、小?麦、玉米。正合刚才银票上的数额。
信信便弯了眉眼道:“韩叔怎么知道我定?会依旧例卖掉粮食?”
韩叔恭敬道:“不敢妄自揣测姑娘的打算。本来早想来向姑娘汇报,只是姑娘病了一场,一直没能?见着。可那粮食收下来,保管不当就会折损,因而便斗胆作主,先卖进了粮行。因是极相熟的,跟他们说好,这?笔粮暂时不跟别的混放。若是姑娘不想卖时,我们再原价买回,算是借他们的地方,暂时存放了几日?罢了。这?账目上再添一笔,写购进多少也就是了。”
信信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这?位韩叔办事实在老?道妥当。
韩叔便又问:“不知这?地今后姑娘打算种?什么?还要不要继续用这?家佃户?”
信信想了想,以她打算,自然是想跟她爹以前一样,还种?药材。可是守义他们管那半片坡已经很辛苦了。冯家,怕也一时学?不会,要改种?别的,倒要从长计议。
便道:“自然还是冯家。这?一季仍是种?小?麦。只是空一亩坡地来,我想种?桔梗。”
韩叔便点点头:“好。我问问冯家会不会种?。若是不会时,我找个把式教教他们。再给他们找好种?子。”
事事都想在前头。
信信实在满意,目光落在桌上刚才没收起来的地图上,她不由心思一动,笑着让韩叔吃红糖油糕,道:“韩叔这?银子可送得真?及时,我正想在这?附近买个院子。”
若是韩叔愿意揽事,便会接这?话?头,若是不愿,她也不想勉强。毕竟她的生意太小?了。
韩叔咬了一口红糖油糕,慢慢嚼着,咽下,赞了好吃,才道:“不知姑娘可已经找了牙人?”
信信笑朝东侧帘子喊道:“便是我宋婶子。宋婶子,您可要出来见见韩叔,他可是这?行的老?行尊。”
韩叔忙站起身,连称不敢当。
宋婆子倒是出来的极快,身上是簇新的红绸褂子,打扮得十分整齐。
两边见了礼,宋婆子倒也爽快,道:“不瞒您说,我也四处找了一阵子了,可没个合适的。不比您,这?四九城的名声大?。若您能?帮把手,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韩叔这?才道:“不客气?不客气?。既然如此,不知道你们想找一座什么样的院子?”
信信听他立刻便把宋婆子也算上了,心里感慨。这?才是能?人呐,说话?行动,不狗眼看人低,不轻易得罪一个人,处处周全。
难怪刚才他立刻就把儿子支了出去。这?份谨慎小?心体贴周道,不愧是京里这?一行当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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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天工夫,韩叔就给了回音,列了三处院子,都在信信圈出来的范围内。两处聚贤坊,一处在长嘉坊。
长嘉坊离西市更近,价格自然也更贵。聚贤坊的两处竟然都是宋婆子没听说过?的暗盘。
宋婆子彻底服气?。这?聚贤坊才多大?地方,她在这?里几十年?竟不如人家韩叔一个住在长康坊的。
便约好三日?后去看房。
可家里总要留有一个人看家。守义便道:“我姐说成就成,我就不用去看了。”
信信便忍不住逗他:“买来给你娶媳妇用的,你怎么也不知道上心?!”
守义羞得小?脸通红,一溜烟往外跑,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姐!你还没出阁呢,成天娶呀嫁的,你知不知羞啊!”
反把信信逗得乐得不成。
到了日?子,韩叔亲自坐车来接。这?回没带儿子,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徒弟,叫小?六子,嘴甜勤快。
信信罗氏宋婆子全穿得整整齐齐,坐上白叔的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正要出巷口,不想前头竟出现一驾青骡车,堵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