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叔忙上前交涉，那头车帘一动，一阵香见飘出来，一个女子婉转娇滴地问：“前头车上坐的，可是信信姑娘？”

信信在第二驾车上，只觉得这?个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酒楼偶遇

韩叔多老道的人, 也不?说?是或不?是，反立刻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对面帘子?一掀，露出一张略黑的圆脸, 梳着双丫头, 显然是个?小丫鬟, 一脸天真，道：“我们是兴台庄蒋百户的家眷，你是什么人？”

韩叔听得是个?百户, 倒不?好?再自作主张, 便恭敬道：“鄙姓韩。不知你们找燕姑娘何事？”

“你又不?肯说?自己是什么人, 却啰里啰嗦的, 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让开！”

那?丫头显然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信信在后头听得, 怕事情闹大，忙戴上面纱，下了车, 朝前来?, 一边扬声道：“实在对不?住。这位韩大叔是我请的牙人。你们可是来?找我的？”

就听对面车中传来?惊喜之声, 道：“信信妹妹，是我呀, 香娘。”

信信愣了片刻，才想?起来?, 秦沉给香娘安排了个?身份，说?是什么百户家的养女。难怪说?是蒋百户家的人。

看这架势, 车上应该就只有香娘跟那?丫头两人。实在想?不?通香娘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算算时间，长兴侯世子?也应该纳了香娘了。

她既离了昌烈侯府, 便更不?想?卷到?这种事情中去。

忙上前扶着车辕道：“姐姐怎么会来?找我的？今日实在不?巧得很，我们要出门去瞧房子?。”

香娘便探出头来?。

两三年不?见, 香娘长得更加妩媚动人，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容颜如花一样，不?但没戴面纱，反描眉画唇，珠翠满头，艳丽如一朵盛开的魏紫牡丹。

“我听得……嗯……他说?，你已经离了侯府，便想?着来?找你一叙。妹妹要买房？也是，这里确实杂乱些，依我说?，你何不?索性搬到?牡丹园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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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想?秦沉大约是不?会见香娘的。那?么这个?他，应该是长兴侯世子?。

原来?他们已经见了面了。

信信也不?知道她说?的牡丹园是哪里，也不?想?问，只得笑?道：“实在不?巧得很。跟人约好?的，要去看房，不?好?失信于人。姐姐不?如把落脚处告诉我，改日我再请姐姐过?来?，咱们好?好?叙叙。”

不?想?香娘却道：“妹妹，你可真是舍近求远。那?牡丹园我住了这两年，真真是处好?地方。如今搬回蒋家待嫁，还真是不?习惯呢。你若张了口，还怕秦世子?舍不?得个?院子?给你！何必还要东跑西?颠地找房子?？”

信信只觉得鸡同鸭讲，忍不?住冷了脸色，道：“姐姐慎言。我既已经赎身，便与世子?爷早断了主仆的情谊。再没有找世子?爷要东要西?的道理。还请姐姐倒退出巷口，容我们的马车过?去。实在是不?能失信于人。”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也不?过?是个?丫头，装什么清高？赎身出府，哄谁呢！不?也是想?像我一般，日后谋个?良妾么！竟然这般瞧我不?起！罢了。我今日也是趁着办嫁妆才能出门一趟。你既有事要忙，我也不?好?再耽搁你。紫衣，咱们走。”

说?着一甩厚布红花帘子?。那?叫紫衣的小丫头瞪了信信一眼?，钻进了车里。

驾骡车的把式一点点往外倒，倒费了一柱香的工夫。

直等到?马车终于上了大街，信信才长出一口气，心道：“这房子?，倒也要考虑进出的巷子?口能不?能错开两辆马车。”

便把香娘的事扔在了脑后。

*****

三处房子?看完，已经到?了过?了正午，信信便请大家伙都到?胜客楼去吃扒鸡，顺便商议房子?的事情。

韩叔便忙打发小六子?先跑去安排座位。

到?了胜客楼，小六子?站在门口等着，眉开眼?笑?，道：“掌柜的一听说?是师傅要请客，给安排了绝顶阁。”

信信也不?免惊讶韩叔竟然有这样的牌面。

客胜楼是京里最大的山东馆子?。门面八间，到?底五层，一楼是后厨柜台，剩下的地方，安排了堂食。二到?四层全都隔成大小不?等的雅间，只第五层全部?打通，占了整个?一层，分开几个?区，专供大户人家使用。因地势最高，叫做绝顶。每年看灯，是京中大户人家最抢手的地方之一。平时轻易不?开。

想?来?今日是掌柜的特意给韩叔脸面。

难怪小六子?脸色那?么得意。

她不?禁暗暗有些担心。听说?这绝顶阁奇贵，要来?吃饭是她说?的，总不?好?让韩叔破费。可她带的钱，怕是不?够呢。

可也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酒楼。

就见掌柜的亲自迎了上来?，十分热情：“韩兄，好?久不?见。绝顶怎么样？”

韩叔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对着掌柜的十分客气，却没把信信介绍给那?掌柜。

那?掌柜的也是精明之人，见几人形貌也摸不?准来?头，自然也不?敢多问。只热情地拉着韩叔的胳膊，一副要亲自陪同送上楼去的样子?。

不?想?这时却有一个?小二从?外头兔子?般窜了过?来?，满脸紧张，道：“掌柜的，老太太来?了！”

信信认得是在门口迎客的小二。

那?掌柜先是一怔，旋即急道：“哎哟，真是老太太？”

说?着忙向韩叔告罪，拔腿往外跑，刚跑两步，想?起什么，又飞转回来?道：“韩兄，实在对不?住。这绝顶今日怕是要让出来?。改日定向您赔罪。”

韩叔含笑?拱手道：“是你们东家家的老太太？听说?最近刚回京？先前我也服侍过?她老人家。倒是容我与杨兄一同出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那?小二道：“正是呢。同行的还有夫人小姐们。”

韩叔忙跟信信告罪。

信信不?由暗喜，客气道：“韩叔只管忙去。一会儿来?找我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