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屋里的……”刚起个头, 就叫秦沉不耐烦地打断了, “别一口一个你屋里的, 好像成了亲, 是多了不得的事一样。说绿霞。”
仗剑暗暗翻了个白眼。谁乐意叫别人随便叫自个儿老?婆的名字?就算是主子, 他也不乐意。
可见秦沉明显沉不住气?的样子,还是从善如流地道:“她去瞧信信。正好碰上说是燕家的人找来认亲了。她本来挺欢喜,想跟着去帮忙, 信信却让她去给守义送信, 让守义别回家。她就觉得奇怪, 有人来认亲,更该让守义回来啊。出门时, 见着来认亲的人,又多看了两眼, 却听他们说着山东口音。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山东?!怎么这?么巧?我听说玉姨娘想给二爷说的那家,也是山东什么大?家的, 好像是什么御史。”叶儿在旁边插嘴道。
秦沉脸色煞白发青,颧骨处却涌起两团潮红, 直连进双眼,他冷声慢慢道:“燕文辉, 山东泰宁府燕家人,现任御史中丞,主管着御史台。”
叶儿拍手道:“世子爷可真?厉害。莫不是京里的官儿,您一个个都记得这?般清楚。”
秦沉却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漆黑的眉毛凌厉地扬起,吩咐道:“即刻让文先生去查燕家的情况。尤其是有几个女儿,年?纪如何?,都是哪一支的,订没订亲。明儿晚饭前,过?来回报。”
叶儿嘟起小?嘴,眨着大?眼,有些失落。
仗剑道:“叶儿,你把那秽物筐送出去,我跟世子爷有话?说。”
叶儿不乐意地过?了落地罩出去了。
仗剑这?才凑过?去低声问:“爷……二爷去山东两年?,不会就为了安排这?事吧?若如此,必定?天衣无缝。爷反正也放下了,何?不睁只眼闭只眼?她若能?嫁了二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枕头当头狠砸了下来,伴着一声怒吼:“闭嘴!”
仗剑捂着眼,退得老?远,暗暗翻了几个白眼,还是壮着胆子道:“我屋里的还说,好似那燕兴堂隔壁宝和堂的少东家也瞧中了信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听屋里没动静,他挪开手,眼光有些模糊,就见秦沉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颈侧青筋都露了出来,却死抿着薄唇,一声不吭。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伤口迟迟不好了。
想来这?样一怒,那伤口又迸裂了。
世子爷从小?就沉稳持重,凡事都拿得起,放得下,转圜如意,长袖善舞。
这?么多年?,也只有信信。
明明决心放手,却怎么也放不下。
却见秦沉不断地长长呼气?,像一只疲惫不堪的兽。
半天,脸色才渐渐冰冷下来,如冰雪覆盖的汉白玉,口齿森森道:“不必去查了。随她所愿,与我无干。你……以后再不许在我跟前提她半个字。若有下次,即刻滚去黑龙江!”
仗剑只觉得脖子一冷。
爷果然还是那个爷!够狠!
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要嫁给自己的亲弟弟,还能?说出这?样决然的话?来。
不服不行。
*****
信信的病渐渐好了。赶着天冷之前,就想张罗房子的事。
那一箱子黄金,她没敢跟罗氏说,只说是些她在侯府读过?的书籍,钥匙自己捏在手里。
罗氏倒也没生什么疑心。
宋婆子在附近找了几处房子,不是地方太小?,就是价格太高。一时倒找不到个好去处。
信信让白叔驾着马车,从燕兴堂往东西南北绕了一圈,以半柱香的距离为界,划了个范围出来。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等宋婆子睡过?午觉,便与罗氏三个坐在堂屋里,商议往哪里买房方便。
宋婆子一辈子住在聚贤坊,人头熟,也有感情,十分不愿意搬,力?主还是在这?边买房。
罗氏没主意,信信说啥是啥。
信信一边埋头在自己画的地图上做记号,一边便装作无意道:“这?熟有熟的好处,生有生的好处。若是搬到隔壁长嘉坊,其实也不远。日?后白叔住进家里,怕是长嘉坊那边,邻里不熟,还少些闲言碎语。”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宋婆子坐的椅子“嘎吱”响了一声。
她不由暗笑,也不再说什么,反提起茶壶倒了些热水在杯子里。
罗氏便道:“信信,我别的不愁,就怕为了买房,把这?点子家底全掏空了。以后你的嫁妆可怎么办?”
宋婆子道:“不然这?样吧。这?牙人生意,就还用这?院子,倒也方便。大?不了,我每日?往这?里跑跑。到了夜里,找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院。你们说怎么样?”
信信不禁对宋婆子刮目相看。这?院子两边厢房都留来做牙人生意,这?才住不下人。而这?一带的房子,大?多是这?个格局。若是住处能?与这?分开,立刻便解决了地方不够的问题。
她心思转了几转,倒又有了别的主意,当下道:“那便还在这?聚贤坊找院子。若是一处不够大?,相近的两处也成。”
便与宋婆子商议看过?的房子哪处好,正说得来劲,白叔却进来道:“长康坊的牙人,姓韩的来拜会,说是来说小?岭村五十亩地的事。”
信信一听,忙对罗氏道:“娘,您去重新沏茶拿几个茶杯来。”
罗氏往厨房去了。
她转身进屋取了面纱戴上出来。
见宋婆子已经自己回屋去了。想想她们在堂屋说话?,宋婆子要真?想听,也听得见,便也不特?意去叫她。
一时白叔领了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并一个长相端正的青年?进来。
韩牙人倒不像她想象中的精明能?干,反一脸老?实相,说话?木讷,进来行了礼,连坐也不敢坐,还是她再三坚持,这?位韩牙人才谨慎地坐在门边的柳木椅子上,头也不敢抬,十分恭敬。
她请白叔帮着给上了茶,便管韩叫人叫了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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