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脸就?要拍在黄土地上, 下一瞬,腰上一紧, 身子一轻,贴住了一个?温热结实的身躯, 头也胡乱扎进那人怀里,一股雪松的清香扑鼻而?来。
回过神来, 她恨不能拔出身上小刀,戳秦沉几个?窟窿。
周天宝叶敬森瞧见这个?, 还能愿意跟她相看?
秦沉绝对是故意的!
可她也不是束手就?擒的性格,当下双手挥舞, 一边挣扎,一边嘴里叫道:“奴婢该死?,没看见世?子爷站在这里!”
她挣扎得厉害,秦沉的胳膊却是大铁圏一样,把她箍得牢牢的。
无奈之?下,她双脚乱蹬一气,倒是暗搓搓踢了秦沉几脚。
“出什么事了?”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信信如?闻救星。
“姚姑娘,我?……我?不小心差点儿摔下马车,倒撞到了世?子爷。”
姚姑娘都出现了,还有别的姑娘们在,众目睽睽,秦沉怎么好意思?一直抱着她不放?!
果然,腰上一松,她双脚总算着了地。
她麻利地往地上一扑,以头磕地,声音响亮:“奴婢无意冒犯,请世?子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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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黑皮漆银云纹马靴的靴尖动了动,胳膊又是一紧,她眼光扫去,就?见胳膊上多了一只?劲韧的男人大手,指甲捏得发白,声音却柔和得像五月的风:“信信,你这是做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何时为难过你?”
他说得越是温柔,她心里就?越发肯定。
他就?是故意的,可明?白是明?白,却拗不过他的力气,叫他提了起来。
她只?得装作?从?善如?流,站稳身体,嘴角弯弯:“礼不可废。世?子爷向来对奴婢们最是仁慈宽厚,奴婢们就?更?应该知?道进退分寸才是。奴婢一时见了小时候的玩伴们忘了情,原是奴婢该打。先该伺候着爷进去驿站稍息才是。”
说着便?虚扶着秦沉的胳膊肘,一副十分认真勤勉的模样,眼睛却早扫向周天宝和林敬森,向他们颌首打招呼。
两人都僵在原地,张着大眼,如?泥塑一般。
这时绿霞迎了上来,笑得如?春桃绽放,盈盈道:“里头都准备好了,世?子爷二爷三爷,还有各位姑娘们先回房洗漱一番。我?们包下了本城最大的酒楼脍香园,一会儿就?去那里用晚饭。”
因为中午吃得晚,信信倒还不饿。见着绿霞,如?释重负,见礼问好,便?由绿霞带着进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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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云来客栈信信倒是知?道,是桑园县城最大的一间。以前她跟爹进城,路过时,见那些进出的客商都穿着富贵,还羡慕来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这里住下。
便?忍不住暗中打量。
可入眼之?处,就?觉得哪里哪里都狭窄简陋,与侯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中间一个?大堂,光线暗淡,地上辅的砖块已经有些剥落,中堂摆放的八仙桌雕工粗糙,字画对联也就?是看得过眼而?已。
她不由心中感叹。果然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穿过中堂,绕到后头,是一个?四合天井,中间垒着个?丈宽的花坛,坛中用菊花做了造型,中间是四五朵紫红墨菊,边上绿水秋波绕了一圈,倒有几分意趣。
就?听绿霞道:“三位爷便?住上房,丫头小厮们住东西?两厢。姑娘们住后罩房,一溜三间,正好够。”
显然,整个?客栈都专门腾出来,给她们住了。连小二都不见一个?,大概都换成了侯府的人来伺候。
便?与秦沉进了上房正屋。只?得一间房,用一道山水座屏挡在床前,硬是隔出一间小厅一个?卧室。
信信便?自己先洗了手,给秦沉洗漱换衣。
绿霞和妩儿都帮着打下手。
给秦沉换了件海青平素绢五色盘金扣衣裳,信信又给他梳了头,先用纚把头发裹住,再戴上一顶赤金红宝小冠。
又用自带的素三彩茶具沏了碧螺春茶,捡了四样点心果子。
一切收拾停当,信信才对秦沉行礼道:“奴婢们也要下去换件衣裳。爷这里先由绿霞姐姐伺候着,可好?”
秦沉垂着眸子,道:“我?有话问你。别人先且下去。”
妩儿与绿霞对视一眼,都乖乖退出,还把门给细心扣上了。
屋里光线有些晦暗,秦沉的脸色更?好像秋雨将至,层云浓灰。
“那两个?什么哥哥,便?是你娘给你安排的相看对象?”他的声音却是意外的和煦。
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弯着雪白细长?的颈,恭敬答道:“我?娘没说跟谁。”
屋子里异常的沉默。
她双眼低垂,地上冰裂纹窗格的影子,仿佛在起伏的砖地上移动。
“守义跟我?说了,你们家,什么事都是你自己作?主。”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拿她娘做个?挡箭牌。
信信想了想,也不知?道守义跟他说了些什么,可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不如?把话说明?白了。
“守义还小,有些事不明?白。我?到底是女孩儿家,自己的亲事,难不成要我?自己抛头露脸去张罗?”
“呵……”就?听秦沉冷笑一声,“我?原当你还小,没想到,你竟这么恨嫁,既如?此?,不如?……”
信信心头一惊,怕他说出什么胡话,以后两人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