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邵毅愈发惊愕的脸色,陶安然嘴角翘得愈发明显。

「然后……他答应了。」

「胡说!」邵毅霍地起身,抓住他的衣襟高声喝斥。

桌上的水杯震翻了,水流得一桌子都是。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绑架他。他自愿跟我回到H城,之后才失踪的。」

「我们不止有照片作为你尾随他的证据,还查到你和杜法医坐同一航班的相邻座位,你们的地铁出入闸纪录也是同时间同地点,他一路上分明被你威胁着回来!」

陶安然笑个不停:「你们大可以向哥本哈根机场索要闭路电视片段,说不定网络上还有路人拍的影片……」

他说,那时他从后抱了上去,手里拿的是一个gay圈无人不懂的棒状小玩意,套着一只求婚戒指。

杜衡吓了一跳,不过很快笑着搂着陶安然进了洗手间,在里面干什么相信不用多说。

「我可没绑着他,也没用枪顶着他走路,要真说还是他绑着我,用枪顶着我──」

邵毅懵了:「什么意思?」

「登机前,他在免税店买了个宠物项圈,写了字给我戴着,在飞机头等舱上非要让我解开衬衫领扣露出项圈,衔着示爱用的那小玩意跪坐在他脚边──好几个空中小姐都能证明我们在玩SM,还是他玩的我。」

「你说谎……你在说谎!他不可能这样做!」

邵毅抓他抓得更紧了,急得两眼通红,手背的青筋突突地跳。

「我们不但很和谐地回到了H城,还一起坐地铁──地铁里很挤,要是他被我绑架,怎么不趁机逃走,连半点求救暗示都没有?更何况下了地铁后,我跟他分开了,他说要先找你分手,再带我去英国双宿双飞。我怎么可能绑架他呢?」

陶安然眉眼弯成一个志得意满的弧度,扬着下巴,举起铐着的手,一点一点掰开邵毅的手,解开衬衫的衣领。

「邵队长,你这样扯着我很不舒服的啊,我脖子上还戴着那小玩意,你该不会想再来一次疑犯在你手里死掉的死因聆讯?对了,项圈你尽管拿去,验验有没有杜法医的指纹,做笔迹鉴定也行。」

他们一个姓杜,一个姓陶,在H城拼音里都是TO,这两个手写英文字母明晃晃地写在那一圈皮革吊着的小卡片上,像宠物名字也像主人名字,肆无忌惮地宣示着主权。

邵毅很不甘心地哽咽了一声,跌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邵毅,我赢了,你输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啊,不过现在应该要公事公办,叫你邵队长才是──真要问,也该是我这个市民问你们警方,我男朋友被绑架到哪去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人现在在哪,你们警方还不赶紧去查?」

陶安然眼里全是幸灾乐祸,还俯身在邵毅耳边,投下了更残忍的话。

「你们要是真把我当成凶手,扣着我整整48小时,那么人质该怎么办呢?我的意思是──我也很担心我男朋友的安危啊,也不希望你们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赶紧破案把人救出来吧,重案组邵队长。我床伴可多了,等下还要去for、one、night呢。」

陶安然一脸得意洋洋,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举起手做数字手势。

「陶安然,你也就只能得意一下。」邵毅悲愤地回以警告。「我们可以申请住宅搜查令,就算过了48小时要放人,也可以派探员24小时盯紧你的行踪──」

拘留室的门蓦地被拉开,严明在门外,神色罕有地同样悲愤,开口却是严厉的命令。

「邵毅,马上释放陶先生并终止调查!」

邵毅红着眼睛,出了拘留室,质问严明。

「凭什么终止调查?严明,你不是最爱面子、最爱立功的吗?警方特聘顾问被匪徒绑架,身处H城却生死不明,你答应立案彻查的,我们已经准备周全,一待这边问话有结果,就能开记者会──」

「这命令可不关我的事。」

严明嘴角往下拗成了一个甚为不快的弧度。

「局长传达了不可违抗的意思,他顶头上司的终极上司──那位刁主席,刚刚在某国家酒会中很随意地搁下了一句话,说很喜欢陶渊陶大师的国画……陶安然是陶大师的亲孙儿。」

第58章58. 4-10 完美

暗室。

杜衡,准确来说,人格Mortis,全身赤裸,身上血迹脏乱,左脚脚踝上系了铁链,和椅脚铐在一起,右脚岔开,?E高,屈起来踩着扶手,歪着柔韧的腰身,支着颐,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喂,Mortis。」有人不耐烦地喊他。「休息够了没?」

「Sod off, filthy little thing. (滚开,臭小鬼。)」Mortis半睁了眼,懒洋洋地说。「I had barely escaped death. (我才刚逃过一劫。)」

和Francis介乎男中音与男高音的清亮声线相比,Mortis是沉厚的男低音,虽然仍是英式用语,却有点法式的鼻音和卷舌味道,余韵像大提琴琴弦般颤动不休。

「You’ve been worshipping my cock for more than ten hours. Just let HIM out so we can have a little bit of fun. (你祟拜我的阳具超过十个小时了。赶紧让『他』出来,我们还能做点有趣的事情。)」

陶安然戴着个很不符合脸型和年龄的粉色儿童口罩,神情阴鸷地偏头示意旁边的通电吊环和鞭子:「我不是『他』,说中文。」

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竟是把童声,又尖又细,在1米90的身体里显得格外诡异。

「小然,开个玩笑也不行?我知道,你在观察我,看是真货还是冒牌货。」Mortis一撇嘴,伸手讨要毛巾,慢条斯理地揩着身上的血迹,破损的地方照样擦了下去,仿佛不知疼痛。

「证明给我看。」

「我避开闭路电视来这里和你会合,喝了半管曼陀罗花汁萃取液叫出所有人格,浓度高到必须催吐洗胃注射解毒剂Diazepam和Physostigmine来保命。幻觉、催眠、酷刑,他们能不崩溃?我这种反社会人格才活得下来。你还想怎的?」

「证明给我看。」

「小然」坚持,拎来一只小白鼠和一把手术刀,那毛茸茸的小动物在他手里徒然挣扎。

「果然还是小孩子,有种给我来个真人。」Mortis丢掉沾满血污的毛巾,接过来,眼也不眨把小白鼠扔了出去,再马上掷出了手术刀,「啪」地钉在墙上,那小白鼠悲鸣一声,在墙上一抽一抽地挣扎,愈挣扎愈痛苦,肚子溢出来的血流得满墙满地都是。

「Perfect。」Mortis愉悦地吹了一下口哨。「再来一只吗?喜欢放血,还是剥皮?」

小然显得放松多了,露出了笑容,说:「真恶心。不过也只有你这种人,够聪明,够变态,才值得成为我的伙伴。」

「说吧,多久以前盯上我?用这么迂回曲折的方法来找同类?」

「就在我第一次看到雨夜屠夫的新闻报导那会儿。」小然舔舔嘴唇。「本来我想去政府福利院找你交个朋友,怎知道你已经不在了,后来还被人收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