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的主要成分包括莨菪碱(Scopolamine hyoscine)、东莨菪碱(Scopolamine)和少量的阿托品(Atropine)生物碱。

不论哪一种成分,都能与乙醯胆碱(Acetylcoline)这种神经传递介质在人体的蕈毒碱受体(muscarinic receptor)上做拮抗,抑制副交感神经与脑中区域的运作。

适当使用这些化学物质,可以有镇静效果、抗痉挛与癫痫、治疗气喘、或是手术麻醉等作用,但过量使用则易造成心跳加速、坐立不安、意识模糊、幻觉与谵妄,大剂量的使用会导致失忆、瘫痪、昏迷、最终心肺功能衰竭而死亡。

「邵队亲眼看到陶安然送出这幅有毒的油画,而且画框也有陶安然的指纹!」

邵毅拍案而起:「绑架录影带、机场照片、油画,我们足以正式立案调查他,再找出更多证据!」

第57章57. 4-9 猎人与猎物

刑警与罪犯之间的博弈就像一场狩猎。刑警追捕罪犯时,一方是猎人,另一方是猎物;可是当罪犯反过来挑战警方,关系就彻底颠倒了过来。

警察上门拘留并调查陶安然的时候,他正在声情并茂地弹钢琴,弹的还是录影带里的那一首但丁奏鸣曲,听完拘留原因后,一笑置之,甚至指挥警员在给他上手铐前多录几遍乐曲。

「每个人的音乐风格都很不一样,录影里弹琴的人不是我。像这样复杂的歌,本来就难以在弹得流利的同时,模仿他人风格,你们尽可以找钢琴专家鉴定。」

拘留室里,细D带着邓仔问话,还特地把空调调到最冷,灯光也调暗,晾了陶安然一会,在单面透视玻璃外先观察他的反应。

陶安然一直坐在位置上,整个人都很轻松,甚至跟未卜先知似的,跟玻璃外的两人隔空点头打招呼,举起被铐着的手,做了个呵气取暖的动作,然后放下来,用指节叩着桌子,褐色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像在催促他们别浪费时间耍花招。

「SHXT!我最讨厌盘问这种老狐狸。」细D暗骂了一声。「邓仔你等下做笔录就好,我来问。我们绝对不能被他的话绕进去,让他有机可乘反咬我们一口。」

他们把物证一件件拿出来,盘问质询,陶安然气定神闲地逐一辩解。

「杜法医怎么会出事了呢?这实在太可怕了,绑匪竟然还录影。你们要是看着不舒服,需要我辅导一下吗?」

「不需要,别扯开话题。我们还查到,你给受害人送了一幅加入曼陀罗花汁的油画,唆使受害人的助手购置暖雾加湿器,以致当事人吸入有毒水雾,也有指纹证明你碰过画,证据确凿,你怎么解释?」

「两位,这可是个误导问题啊。我送油画给朋友,没加过任何毒药,我也没逼杜法医挂在私人空间里。我真要悄悄毒死人,就不会在画上留指纹,不是吗?而且有指纹跟下毒根本没直接关系。」

陶安然振振有词,说那幅画送出之前,在他家艺术馆展出整整一个月,警方可以查展品纪录,没有收到投诉指油画香气令人不适。

「要是知道有毒,我敢挂着危害公众安全吗?」

邓仔气得差点捏弯了笔。

这家伙!艺术馆多大,又有庞大的通风系统保持环境干燥,怎能跟杜衡的情况相比?而且参观的人来来回回,哪会天天待在那幅油画前面,吸到中毒?

好气,明明知道是他捣鬼,但就是奈何不了他!

他不管细D先前吩咐,马上丢出第二个质问。

「陶先生,你之前说要赴美就医治疗湿疹──请问你的湿疹在哪?这不是说治就能完全治好的皮肤病,治好了也会留疤,你哪里有半点患过湿疹的迹象?我们查过你的出入境纪录,你治了一天就跑到哥本哈根去了?然后又马上回到H城?」

「好吧,这一点我的确说了谎。可是这是我的私事,说个谎不至于犯法吧?」

陶安然耸了耸肩,露出不满神情。

「我最近工作压力大,轻度抑郁,就算我是临床心理学家,也不代表我能治好自己,更不想到处宣扬,所以找了个借口去美国看诊了。我有心理咨询纪录,你们也可以发电邮查询那家诊疗所。」

他摊了摊手,身体姿势放松,仿佛不过在闲聊,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反过来投诉。

「我在那边玩了几天,感觉好多了,怎么就不能到别的地方继续旅游一下,再回来H城?你们这是尝试以质疑我人品的方式来强行入罪吗?」

「你这个花心萝卜,人品哪里可信了?撩完了Elaine撩杜法医,下毒、跟踪、绑架、连电击这样的酷刑都下得了手,还谎话连篇!我警告你,赶紧放了杜法医,以后也不要靠近Elaine!」

陶安然毫不在乎地往椅背一靠:「花心?我这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邓Sir,我从Elaine那里早知道你在追求她了,可她不想理你。你竟然还心甘情愿当她的『观音兵』,针对我这个假想敌?」

「碰」的一声,邓仔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陶安然!」

细D大感头痛,拉住邓仔阻止了他:「邓仔,你坐下!你没发现吗?他在故意激怒你──我可不想收到投诉课通知,说我们逼供!」

邓仔「呼哧呼哧」地粗重呼吸了几下,神色有些不忿,可还是依言坐下了。

细D再拿出证据盘问:「陶先生,我们还有证据。受害人失踪前,在哥本哈根拍过一张照片上传到社交帐号,有相中显示屏时间和分享时间为证,是现场拍摄的。」

「哦?」陶安然这才来了点兴趣,重新坐直了身体,打量照片。

「画中的玻璃幕墙映出了你站在受害人背后,受害人神情不安,证明他抗拒你靠近甚至只能拍照求救,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跟踪他。你手里还持着不明事物,姿势具攻击性,你怎么解释?」

陶安然突然很暧昧地弯了弯眼睛:「嗯……这牵涉到杜法医、邵队长跟我之间的一点纠葛,不好跟你们透露私隐。让你们邵队长来问话,我跟他说。」

两人颇为意外:难不成陶安然打算招了,只是得摆摆架子,让重案组队长亲自过来聊两句?

细D答应了要求,暂停录影,通知邵毅。

28岁的刑警队长和36岁的心理医生面对面坐着,在台灯下沉默地对视。

一个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剑,眼神透着愤恨,一个如一把闪着暗芒的匕首,眼神透着嘲弄。

「陶安然,绑架警方顾问,寄酷刑录影带,将警方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的欲望?」

「邵队长,你可别这么说,我的欲望没这么肤浅,我想要的是杜法医。」陶安然舔了舔唇。「他很有意思,由头至脚,由外至内,每一寸我都想拥有。」

「你这是招认了?你对他有异常的欲望,于是绑架了人,把人囚禁起来折磨?」邵毅攥紧了拳头,欺前逼问。「我是他男朋友,你故意把录影寄给我,是在炫耀吧?」

「不不不,当然没有。」陶安然微微一笑。

「我呢,不怕跟你说,是个纯0,而『你家』男友和你一样是个纯1,你们根本合不来。杜法医亲口跟我抱怨过很多次,说你年纪小,控制欲却太强,还说你格外保守,交往了一段时间竟然毫无性生活,连互撸都没有,他很不满,怀疑你是性无能。」

邵毅脸色僵了僵,很快收敛了,脸上却还是不由自主留下了一点恐慌的痕迹。

「不要用无意义的话带歪重点!」

「他虽然拒绝了我的表白,但心里念念不忘,在重案组派对那天,乘着喝了酒,看四处无人就把我办了。虽然他强奸我后矢口否认,但我就是好这一口,心甘情愿跟他for one night,打听他外出的消息,想再求一次婚,就算只是当他的人型飞机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