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添习惯随身带着药酒和创可贴，正好给王娟娟紧急处理一下。

一开始，王娟娟死活不肯告诉杨素添，为什么她一个女生会在深夜独自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直到杨素添追问，她才说她是大学生，给某个小小的时尚网站当兼职模特儿，赚点外快凑学费，怎知道和其他人走失了，还遇到劫匪。

「那我载你去警局报案吧？」

「师傅，等等，你别报警！」王娟娟慌张地阻止。

「怎么了？被抢劫了不是小事，不能忍！如果你怕一人去报案的话，联络家人陪着也好啊。要是电话没电了，我借你。」

王娟娟的眼眶微微泛红，泪盈于睫，捉住了杨素添的手软声哀求：「不用，真的不用了，我身上的钱不多，没了就算了。我家人乡村出身，观念很保守的，会觉得我这是出来卖，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拜托了师傅……」

泪水挂在她的睫毛上闪闪发光，像露珠一样颤了颤，滑落娇嫩如同花瓣的脸颊。她仰头望着比她高一些的杨素添，红红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尽力压抑着情感，透着一丝无力的祈求和无奈。

杨素添被她这样一看，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恨不得把人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啊，好，好，我帮你保密，不会说出去的。」

杨素添免了一回车资，送她回到彩凤楼，还帮她提行李箱走了几层。

王娟娟显得感激又腼腆，连连道谢：「师傅，真的很谢谢你，不过不用再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你还要载别的客人呢，我就不阻碍你了。」

杨素添还是有点不放心，反复叮嘱：「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天知道以后会不会碰到见色起意的歹人？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好，我知道了。师傅你人真好，我能不能要张名片？以后再光顾你生意！」

杨素添给了张司机名片，恋恋不舍地目送她一双穿著白丝袜的腿轻踩着阶梯，在狭窄空间中一步步地上升。每次提起后跟，她的小腿就绷出优美的线条，舒展开来时柔韧婀娜，像舞蹈家的腿。

王娟娟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回眸甜甜地一笑，挥了挥手，提着行李箱碎步跑上楼，曼妙的背影隐没在梯间，脚步声渐不可闻。

杨素添呆呆地站着，连挥手回应都忘了。他忽然很庆幸梯间灯光很暗，不然他两颊发烫的模样一定会被看在眼里。

其实一开始听到王娟娟报出住址在彩凤楼，他少不免有些怀疑；可是有些穷困的家庭或者单身人士确实会租住?房，王娟娟也没有像一般妓女那样兜售自己，让杨素添相信了她真是个人穷志不穷的女大学生。

一个是夜更的士司机，一个是「大学生」，声称日间要上课，下课要赶课业做兼职，直到深夜才能出门，时间「刚好」对得上，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交往。

讯问室里，杨素添仔细地描述了两人浪漫至极却又最荒谬可笑的关系。

「你们知道吗？我真的以为我这一行日夜颠倒，没学历也没钱，没有女生会看得上，还好老天借着一场郊外邂逅，把一个漂亮知性的女朋友赐给了我。」

他快三十岁才有初恋，宝贝得不得了，自掏腰包补贴油费，在晚上免费载王娟娟出去，到过海滩观星夜话，也上过山彼此依偎看日出。

「而她，也会换不同服装，和我玩角色扮演。我们从牵手亲吻一直进展到在野外玩车震，我以为她很爱我……」

可是，半个月前，王娟娟忽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态度忽冷忽热，虽然会亲吻杨素添，说爱他，却就是不肯和他做爱。

「娟娟，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的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吧。」

王娟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说：「没有……其实，其实就是，学业压力有点大……我下课后顾着兼职赚钱交租，晚上接着约会，上课时精神不济，有两门课考不到A。」

杨素添安慰她说没关系，叫她好好休息，约会少一两次没什么，在早上一如既往送人回到彩凤楼楼下。

驶离了几十米，杨素添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在大厦门口和一个中年男人吵架。

王娟娟以为杨素添已经离开了，吵架声音响亮，激动得连乡下方言都飙出来了，话里全是「接客」、「老板」和「钱」之类的字词。

「臭女人，信不信下个月我加百分之五十的房租？这一带就我租金最便宜，你不干了就给我滚蛋睡大街吧！」房东高声威胁。

王娟娟一下子就怂了，讨好地搂着房东又亲又摸，拉拉扯扯地进了彩凤楼。

杨素添呆呆地盯着后视镜。王娟娟的背影还是一样姣好，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晕染开来，像一幅泡坏了的画。

他只觉一颗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一阵阵地刺痛，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指节发白，颤抖着，低头竭力忍住眼眶里泛滥的热意，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溢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原来，王娟娟一直骗他，根本不是什么女大学生，还和很多男人睡过……

他怎么这么蠢，半点没察觉？现在一想，哪会有家教严格的女生在脖子上纹朵玫瑰花？

他要怎么办？怎么办？

第20章20. 1-19 最后的约会

第二天晚上，王娟娟依然找他约会。

杨素添日间辗转反侧，这时候神色恹恹的，提不起劲和王娟娟亲热。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提分手，可是要骤然割舍得来不易的恋情，他实在有点舍不得。

王娟娟觉得奇怪，问他：「阿添，怎么今天换你心情不好了？发生什么事了，遇到无礼乘客了吗？」

杨素添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话，但还是保持了沉默。比起主动诘问，他更希望王娟娟先对他坦白。

王娟娟却丝毫不提自己的事，神秘兮兮地说：「我有方法让你开心起来，你信不信？」

她要杨素添闭上眼，一阵?O?@声后，杨素添手里就多了一对崭新的白色棉质工业手套。

「我昨天见你手套破洞了，你整天握方向盘，手会磨到破皮的。我算了算，今天刚好是我们相识半年的日子，就省下饭钱买了一对新的当纪念礼物，你快换上，看看合用不？」

她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殷殷地看着杨素添，抹了唇蜜的唇瓣也弯弯的，泛着清新柔润的光泽。

杨素添试图在她的神色里看出虚伪狡诈的成份，可是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来。

是她太会装，抑或……对这段感情付出了一丁点真心？

杨素添心里七上八下，最终戴上了工业手套，抱着她亲了一下脸颊：「嗯，新手套戴着很舒服。别饿坏自己了，我去附近快餐店给你买点吃的。」

「阿添你对我最好了。」王娟娟高兴地与他耳鬓厮磨了好一会。

杨素添又试探道：「抱歉啊，我一直没带你去吃大餐。我存款没多少，连正常自住的地方也没有，把武馆当家，我担心以后养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