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拳击男已经回过神来,像甩不掉的牛皮一般,再次扑向邵毅,逼得邵毅只能松脚,重新与两人缠斗在一起。
客厅一片混乱,客厅三人战况激烈。
杜衡将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隙,在房门口着急地踟蹰着,担心得不得了。
才刚出院就是一场殊死搏斗,脑内碎片会不会又在震荡之下移位?
他心中无限次想帮忙,但又怕碍着邵毅,就在此时,脑中一把声音响起,嗤笑一声。
「果然就是个大花瓶,除了耐看以外根本没什么X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男朋友被人围攻。」
「M…Mortis?」杜衡第一次试着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对话。
「你其实……知道该怎么办的吧?」Mortis笑得邪气。「别装了,真虚伪。我们共用同一个大脑,我知道你想了什么。」
杜衡咬了咬嘴唇,一步步走向战场。
正当邵毅等三人在客厅中拳来拳往,邵毅瞥到杜衡,顿时大惊失色:「杜衡你做什么?快回去!」
虽不过须臾走神,但在精通武术的人看来就是大大的破绽,两个敌人见杜衡走过来,不以为意,只瞥了一瞥就专注对付邵毅──拳击男趁势将邵毅扫翻在沙发上,同伙也顷刻纵身欺上去,横着手肘狠狠压在他脖子上!
「唔……!」
邵毅挣脱不得,脸色由红转白,只觉肺部像被火烧一样,脑袋也因逐渐缺氧而有些迷糊,只隐约听得两个敌人喘着气交换意见。
「东西找不到不要紧,Boss(老板)交代,碰上了就杀了他,一样能交差。」
第176章176. 13-10 杜法医不对劲
杜衡只觉自己有如一株枯草,被一只大手硬生生从原有的时空中连根拔起,扔到一条冰冷湍急的瀑流之中,遍体生寒,但是脑袋又像断了根弦似的,一瞬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的痛感过后,浑身里里外外仿佛燃起了一把无比炙热的火,身上每寸肌肉都蓦然收紧,紧握拳头,关节「格格」轻响。
在他面前的敌人,不再是人,而是两大团令他望之憎恶的烂肉,被背后更庞大的阴影笼罩着,散发着腐烂的气味,传到他心中某处阴暗的角落,仿佛只是勾起了针织衣一撮小小的线团,断口处却会愈破愈大。
杜衡脑袋忽然格外清明,摸了摸衣袋,随即举高双手,露出一个纯良无害又看起来有点战战兢兢的笑容。
「两位大哥,你们要找什么东西?你们尽管开口,我马上去找,交给你们,放过我男朋友一命吧。你们蒙着面,我们点不了相(认不了样子)的。」
那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打量一下受制的邵毅和手无寸铁的杜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觉得东西到手了就行,闹出人命只会多生枝节。
扼颈的那人仍旧横肘死死地摁着邵毅,防止他暴起反击,另一人没收了地上的刀,对杜衡说:「是一支MoncBlanc牌旧钢笔,19XX年款,全支黑色,只有箭形笔夹是金色的。」
杜衡心念电转:这款旧钢笔,去年秋天他才看过,不正是老法医陈遵义放在保险箱里、送给师兄冯敬德的那一款?
其实说起来也奇怪,这钢笔虽然有接近30年的年份了,可是对两个老人来说还是太新,根本不会是昔日在大学里相识时任何一方赠送的礼物。
既然不是纪念昔日情谊的旧物,干嘛不送崭新的,偏偏要送一支不新不旧的钢笔?
这两人又为什么闯进宿舍里找一支旧钢笔,甚至找不到就要杀人灭口?
「有还是没有?有就马上找出来!」入侵者凶狠地催促。「别想拖延时间,没用的!」
杜衡走到饭桌前,背对着他们慢吞吞地倒了三杯水,自己喝了一杯,直到两人即将按捺不住爆发,才一脸惊惶地回头赔笑道歉。
「对不起啊两位大哥,我……嗓子干,脑袋又乱,就喝杯水压压惊。那钢笔我有印象,只是眼下东西摆放的位置全乱了,我得想一想放在哪儿。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一会儿就好。」
听杜衡提及渴了,那两人经过一场恶斗,出了一身的汗,唇干舌燥,嗓子里直冒火,也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望向饭桌上──杜衡刚斟的,喝了一杯水,还剩两杯。
威胁交出钢笔的那人随手推开杜衡,拿了饭桌上的两杯水,一杯拿在手里,另一杯递给同伙,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瞟一眼杜衡:「给你五分钟,要是敢耍我们,你就完蛋了。」
「不用五分钟,三分钟就够了。」杜衡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邵毅望到杜衡侧脸,那蔚蓝的眸子里溢出一丝冰冷如霜的寒芒和敌意,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抽动着,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了眼前人的身份。
从说话时那把介乎男高音与男中音的清亮嗓子可见,他的确是人格Francis,不是那个反社会人格Mortis;但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邵毅只在警校里接触的外国连环杀人犯教材里看到过。
像是一宗地牢虐杀案破案后捡获录影带,在录像里,凶手折磨得受害者哀叫连连,一边笑谈自若,态度轻蔑,对人命不屑一顾。
邵毅隐约觉得,在人格Francis知道了「杜衡」这个人拥有多重人格、又是雨夜屠夫共犯结构中的正犯以后,昔日三个人格间那堵界线分明、不相往来的高墙已经悄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杜衡想要做什么?
「杜衡……Francis……你……」邵毅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记肘撞推开白衣人,挣脱压制,一手就摸向沙发下。
自从去年深秋复仇女神案中杜衡遇袭,邵毅就甚为在意杜衡安危,却苦无对策,也总不能像老母鸡一样护着男友出入,杜衡也不想申请人身保护令,觉得整天有人跟着很不自在。
反黑组那位队长齐连山听说了,二话不说塞给邵毅一把枪和两排子弹,让他藏在宿舍里防身──
「你收着就是。」
「可是,这不合警队内部规定,除非事先申请,但是也很难获批……」
「啧,现在一堆制度就是麻烦,从前哪个警察没几把枪傍身?我又不是让你胡乱开枪。」邵毅还记得齐连山这样说。「千万别相信住警察宿舍里就特别安全了,我也担心万一哪天某些XX找你麻烦,有枪在手,到时候至少能自保一下。」
「能有谁找我麻烦?」邵毅顺口问了一句。
齐连山连连摆手:「呃……没事,没事,我说的就是如果。总之你收好放家里。」
邵毅也不知道摸到沙发下的枪后那几秒──或者比几秒更短的时间──是怎么过的。
「喀嚓──砰!砰!」
扣扳机后炸出的一声巨响过来,枪管冒着???厝绕?,邵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刚开了枪打中了人,两名白衣人惨叫出声,捂着肩膀,踉跄后退,刚沾唇的水杯也接连「哐当」落地。
杜衡听得那两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实在很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惨白了脸,跌坐在地上。
「杜衡,快拿工具箱里的牛皮胶纸,帮忙绑住他们!」邵毅冲上前压住一个白衣人,再用枪指着另一个,催促道。
「啊,好,好……马上就来。」杜衡强迫着自己撑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