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夫人您好”,派克见你在场有些意外,但仍礼貌地向你问好,并向在场人说明了此次行动的原因,“接到举报,这里有老鼠私自藏匿了违禁品。”

又是举报……

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卖国求荣……

他一个手势,身后人便将玩具店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你和公爵夫人她们几个人被挤到了角落,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看着他们粗鲁行事。

没几分钟,玩具店便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狼藉。木质火车瘫在地上,破碎的火车头和车厢分离,就像是被人分了尸。

迷你旋转木马的十几个木环全部散落在地,毛绒玩具倒向一旁,耳朵耷拉着盖在脑袋的两侧。

“长官!没有找到违禁品!”下士向派克汇报着。

太好了,你在心里暗自祈祷了半天,他们真的没找到什么。

派克没有回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拆开包装,扔进了嘴里,边嚼边半蹲下来摸了摸德国牧羊犬。

德牧立刻竖起耳朵,低低地吼叫了一声,朝着地上的毛绒兔子跑过去。

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殊不知你身后的盖特老板比你更加恐慌。

德牧的爪牙出击就像是闪电般凌厉,几下动作,毛绒兔子便被开膛破肚,藏在里面的子弹像是雨点一样滚了出来。

天哪……

那里面竟然藏了武器……

“有胆子藏匿违禁品,替抵抗组织输送武器,没胆子承认了吗?”

派克将口香糖又嚼了几下,而后吐在了地上,“还是说,想让我把这在场的人都拷问一遍,才合你的心意?”

听闻,盖特老板从你身后走了出来,她脊背僵直地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是想平复因紧张恐惧而紊乱的呼吸,她嘴唇微掀,但最终一句话没说。

“哼,肮脏的猪猡”,派克吹了一声口哨,德牧飞冲过来将盖特老板的手一口咬住,用猛力将她拉到了玩具店外。

惨叫声和犬吠声掺杂在一起,回荡在慈善街上。

你没有敢向窗外看,只得在心中直念上帝,他们没有将老板带回盖世太保拘留室拷问,看来是已经完全清楚这条武器运输线的运作方式。

公爵夫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德牧硬生生将盖特老板的耳朵撕扯下来,她疼到在地上打滚,在悲惨的嚎叫声中,忍痛试图爬起来逃离,但德牧瞬间猛扑上去咬住她的喉咙,整个动作快且准,就像是一头狼在扑杀猎物,慈善街的石板路面上留下了一串樱桃红的血迹。

德牧完成任务后,又跑回派克身边,它身上带着浓厚的鲜血的腥咸味,如一根根尖锐的针,刺激着你的鼻息,让你忍不住想吐。

“夫人,需要我送您一程吗?”

派克见你摇头,又朝你道貌岸然地一笑,“今天的事让您受惊了,但您要谅解,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党卫军走后,那位后来的法国妇人忽然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扶着旁边的柜子就软倒了下去,你连忙将她扶住。

“哦,我的天,上帝,这群人到底是在做什么”,你本以为她指的是派克他们,却想到她捂着胸口继续说道:

“战争总归会结束的,根本不需要瞎忙活,等在一边就是了,现在却白白丢了命。”

世界那么大,哪一个角落里没有战争和屠杀。只要这些不伤及到我和我家人的利益,法国的前途、欧洲的命运、世界的未来又与我何干?

我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静待战争结束,胜利者瓜分利益,失败者割地赔款,大家依旧活着,地球照样转着,生活仍在继续,这样不好吗?

你一时哑言,反应过来后想出口反驳,但奈于公爵夫人在旁,她知晓你的身份,你无法站在抵抗的立场上说话。

沉默意味着默许,不作为也是一种作为,不介入本身就是一种介入,不阻止战争即是战争的同谋。

在黑暗的年代里,普通人没办法做到拯救世界,但是不保持沉默,就已经足够有意义了。

可现如今,有些人连这点努力都不愿意去做,甚至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轻易否定了抵抗者行动的价值。

他们不光不作为,还要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指指点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多么简单,但他们宁愿当个睁眼瞎,可恶又可悲。

要知道,沉默是会像打哈欠一样传染的,传染的速度堪比瘟疫,可是,还需要用多少人的死,才能激发沉默者的反抗,唤醒变节者的良知。

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

“卡尔曼夫人,您有空可以带着小爱尔安来我家做客。玛德琳小时候穿的一些衣服都还在,玩具也有一些。如果您不嫌弃,我很乐意送给您。”

公爵夫人嘴角还在保持着优雅的笑意,但这次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古怪,你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今天的事有些刺激到了她。

*

“哥哥,你又要走?”

你本来在床边看着爱玛翻过来翻过去,她挥舞着粉红的小拳头,仿佛在指挥着一场空中交响乐,你听到费因茨的话之后一时反问。

“嗯。这次要去维希一趟”,他洗完走回房间,用毛巾擦着头发,另一条浴巾裹在腰间,“可能要去个四五天。”

曾经与德意志合作的法国傀儡政府的驻地就在那座矿泉水名城维希。在局势急转直下后,法国人民给那些尸位素餐、蝇营狗苟的人起了个颇为有趣的绰号被矿泉水灌醉的蠢驴。

“去维希做什么?”法国不已经全部都是占领区了吗。

“伊娜,不要多问。爸爸的小爱玛,让爸爸亲一下!”他举起爱玛,在她的小鼻子上亲了一口,爱玛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父女俩都笑了起来。

你帮他整理行李,他换上睡衣后教爱玛认了一会阿拉伯数字,然后哄着爱玛睡觉。这是你和他之间的约定,只要他有空在家,必然是要陪爱玛的,履行父亲的职责和义务。

费因茨上床躺下后就一通乱摸,你侧着身躲着。

“伊娜,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他整个人都贴上了你的后背,头抵在你的后脑勺,若有若无地亲吻着你的后颈。

一阵痒意传来,你打了个哆嗦,又不想让他轻易如愿,转过身子,浅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已经被点燃的爱意,“所以,去维希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