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珍说着就开始转移话题。
她心里也烦躁生气,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怎么闹成这样了,这个朱文静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要不是赵涛的表妹,她才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看赵涛那个恨铁不成钢的尴尬样子,现在还要她来打圆场,这事闹得。
赵涛长叹一口气道:“对不起,兰兰。”
沈玉树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要去三沟山!”朱文静被带偏了话题,站起身来上上下下自己给自己掸灰道,“怎么就不去呢?这么多长时间都没见到你,表哥你都不心疼我,你都不想陪陪我!”
其实朱文静这个人有时候讲起来又聪明又傻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每天跟个神经病似的,是真正的随心所欲而活着。
这会儿想起爬山了,竟像个没事人似的,开始对着赵涛撒娇了。
高素珍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天下来也算是看够了表哥表妹的亲热戏码,好在只是表妹剃头挑子一头热,表哥没多大表示,不然高素珍早就被膈应得自己先回去了。
五个人出来游玩,徐翠华和文晚霞是一对,自己和赵涛……
高素珍脸微微发红,自从那次被赵涛“英雄救美”虽然英雄被踹下了山,但是美人高素珍心里对英雄赵涛还是非常有好感的,好几次梦里都梦见赵涛那英勇的身影,尤其是在知道了赵涛是向阳小学的老师以后,更是觉得自己和赵涛是天造地设一对。
家里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谈论的话题也都差不多,几次接触下来,高素珍都忍不住给父母去信讲了赵涛的不少好话。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本来约着赵涛来三沟山爬山看枫林,其实就是准备找个机会暗示他。徐翠华和文晚霞都是障眼法,本来也该是来帮她的,没想到到了约定地点见面多了个表妹,高素珍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不过何芝兰沈玉树的突然出现,算是把这个表妹泼妇本色全都激发出来了。
这样想着,高素珍还有点感谢何芝兰沈玉树,不由自主地向两人望了过去。
沈玉树健壮了不少,站在珠圆玉润的何芝兰身后,颇有点法相庄严的样子,正不耐烦地打量着朱文静,像是随时准备一巴掌扇上去。
“兰兰……”赵涛还想说点什么,何芝兰及时制止他的话头。
“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我爱人还要赶车回村里呢,你们爬山的路上也注意安全。”何芝兰把话给赵涛堵死,牵着沈玉树的大掌,转身就走。
沈玉树忍不住勾唇笑,爱人,自己是何芝兰的爱人。
赵涛什么的只是同学朋友。
天色昏昏暗暗的,从三沟市区里往回的车子没赶上,倒是搭上了一辆要去三沟市旁边灵泉市的私人金鹿轿车。
轿车头身笨重,车标却十分精巧,一头昂首飞奔的鹿活灵活现。
三排座的轿车,司机戴着白手套开车,二排坐着何芝兰沈玉树夫妇,最后一排则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何芝兰如坐针毡,总觉得背后的视线如影随形的,让人发慌。
本来夫妇二人都准备从车站再回去找个旅馆住下了,但是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两人只是来市区吃蛋糕,都没想那么多,谁能知道会偶遇恶人闹剧,被耽搁了下来赶不上车。
谁知差点就被旅馆老板举报成流氓罪,不等旅馆赶人,何芝兰赶紧带着沈玉树出去。两人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又买了些吃食,没成想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谢新阳一听这事儿,给了两个解决法案。
一个是直接住在他私人影院,凑活一晚上,另一个则是搭车,不过就是得掏点儿钱。
一比对,那还是要早点儿回去比较安心,毕竟这趟出门临时起意,村上都没人知道呢。
谢新阳路子活泛,不多时就从小办公室里拿出一份介绍信递给夫妇二人,嘱咐着要说是亲姐弟,上了车也别多话,能顺路带到三沟镇子上,剩下点儿路就得自己慢慢走了。
离车来还有些时候,谢新阳弄了个拉货的小架子,帮着把精面粉和些吃食装在了一起。沈玉树平时除了对何芝兰说话,都懒得理别人。可谢新阳是个爱称兄道弟的,更是个话唠,人也不是坏人,与沈玉树你十句他半句地聊了起来,竟也聊得挺欢,最后两人还结伴出去买了玻璃片、钉子之类的材料。
小拖车载得满满的,除了夫妇二人自己掏钱买的东西,大嫂送的精面粉,还有谢新阳非得给他们装上的礼物,搞的神神秘秘的,还不准两人提前打开看。
开车的司机手稳,一路上没什么大颠簸,何芝兰没坐大车那么难受,但也还是有点儿想吐。
她犹豫着小声对沈玉树讲了自己想开窗的想法,没想到后排的年轻男子倒是直接开了口道:“没关系,你开窗户吧,十月里天气还没有那么冷。”
司机倒是颇有怨言道:“这会儿开窗户要冷死谁哦!”
年轻男人咳嗽一声,继续道:“侧边上有个摇手,摇一摇就能打开窗户了。”
何芝兰懵了一下,现代人思维了,她还以为是司机主控锁窗呢,没成想这会儿还是手摇式车窗。
十月里天气没那么冷,但是也冷了起来,风一灌进来,不多时后排的年轻男子咳嗽的频率就忍不住加快了。司机在前面唉声叹气道:“祝老师,你何苦呢,你这感冒还没好!真是方便他人辛苦自己,学雷锋也不是你这么学的!”
何芝兰默默把窗户摇上去。
年轻男人在后面看到,忍不住笑了,又咳嗽两声道:“晕车是常有的事,我以前也晕车,都能理解。你把窗户打开,我不会怪你灌冷风进来,但是你要是吐在了车里,那是一定要赔钱清理的。”
何芝兰再次默默把窗户摇下来。
0045 救人
等到了三沟镇子上,司机瞧着个宽大的路口就要放人下车,谁知道年轻男子还非得再往前多送了送,直到送到了一处狭小的窄路口,笨重的轿车勉强能转个弯的地方儿,才让这对“姐弟”下了车。
司机免不得又是几声抱怨,何芝兰双手合十感谢连连,年轻男人也不多说话就看着她笑。
无风无月的,豆大点儿的雨滴子打了下来。
沈玉树在车上坐得也不自在,总觉得那个年轻男人看自己老婆的眼神不对劲,但是年轻男人又没说错做错什么,让他一口气梗在心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沈玉树下了车算是舒了口气,雨水打在身上也不觉得烦躁,他解开自己的外套,罩到何芝兰头顶让她顶着挡雨,自己则拉起了小推车。
十月里一场秋雨一场凉,好在今夜里村上无大风,两个人漫步在田埂上还挺有点儿小资情调的。
到处雾蒙蒙的,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心上的人。
两人牵着手沉默地往前走,肌肤的温度从手掌心传到各自交错的手指上,再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静谧温馨,仿佛两人已经共度了一生风雨路,此时无声胜有声。
田埂外却传来一声牛哞,两人对看一眼,那牛哞声却是一声高似一声,催命铃似的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