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酒过三巡,安可明好奇问出心中疑惑:“宋兄离开雍州,来瀛洲所为何事呢?”

话终于聊到了点子上,李春风按住安可明的肩膀,凑近低声说:“实不相瞒,在下是来寻人。不过此事隐秘,断不可宣扬,这才轻装简仆,暗地里寻找。”

安可明眼珠转了转,恳切说:“小弟在柳泉多年,瀛洲四处亦人脉,宋兄要找什么人,何不告诉小弟,小弟自当竭尽全力相帮。”

李春风很感动的样子,拍了拍安可明的肩头,说道:“约莫月余前,从雍州过来的一车女眷,你可以知晓?”

安可明默了默,似在思忖什么,李春风继续说:“两位夫人、一位小姐、三四个奴仆,这样出门却无家中男儿相随的,只怕不多。”

“宋兄这样说来,的确不多。”安可明十分遗憾,“但我的确没听说过。”

“柳泉界面上,什么事儿不经过安兄你的眼?”李春风言下之意,是不相信的。

安可明赶忙保证,说道:“我怎敢欺瞒宋兄?可你刚刚说的,我的确不知。或许她们经过了柳泉,却没发什么事儿,待我回去让下头人打听清楚,再给宋兄回话,如何?”

李春风静静看着他,直到安可明相问,她恍然一笑,松了安可明的肩头,说道:“那就有劳安兄了。”

晓日映帘,杯盘狼藉,李春风离开酒楼时,安可明还在醉梦里。卖早食的商贩已在街边搭起了棚幕,李春风背着手儿进去,让月生买了油饼、饽酡,安心坐下来品尝。

月生一直注视着明楼的方向,李春风一顿早食还没吃完,安可明已从酒楼走了出来。

“姑娘……”月生唤了李春风一声,李春风回头看去,见安可明拒绝马车,反而跨上马背,朝东边去。

“跟上去瞧瞧。”李春风啃了一口油饼,吩咐道。月生点头,迅捷起身,骑了她们的马,踏着安可明离开的路跟去。

李春风打了个哈欠,在桌上放了十个通宝,同老板告辞离去。

李春风回到客栈老板家中,慕烟已回来许久了。他见李春风打着哈欠,一脸疲惫,问道:“姑娘整夜未回,去哪儿了?”

“应酬应酬。”李春风让他进屋来,将门窗锁紧了,“说说,你昨天有何收获?”

“月余前,夫人和小娘子的确路过了此地,还有一队从雍州来的士兵后脚紧跟着来了。”慕烟说,“但后来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大家亦没听闻过有谁被抓走了。”

安可明在撒谎,李春风是知道的。

“你知道柳泉县的安大郎君吗?”李春风问慕烟。

慕烟点头,说道:“此人是柳泉的土皇帝,人都说县丞只是安大郎君的家仆。”慕烟想了想,眼中一亮,反问,“姑娘莫不是想从他身上着手?”

“小娘她们逃难至此,或许尚不能提起安大郎君的兴趣,一帮子雍州士兵来到此处,他还能不过问吗?如果这批雍州军是赵家当初派来,捉捕小娘他们的,那么安可明不可能不知道了。”

何况,她昨夜在他意识中探查到赵若蓼。赵若蓼是从雍州仓惶逃到这里,被安可明收留的。可惜李春风的谎已先撒了出去,若她提前知道赵若蓼在此处,必然不说自己是宋不知了。

李春风对慕烟说:“你去好好查他,看看他和赵家有什么关系?这一次是暗查,千万不可暴露了身份。”

慕烟立时领命,恭敬退下了。

李春风昨夜玩了通宵,还不时在间隙探查安可明的意识,的确疲累了。她连衣裳也懒得换,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觉酣熟,李春风再度醒来,已是午后。月生和慕烟都还没回来,李春风自顾自梳洗更换了衣裳,准备出门找些吃的。

她刚走到月洞门,一个稚嫩的声音唤她:“公子,等等。”

李春风闻声回头,见一小公子从树后探出脑袋,十分谨慎地叫住了她。李春风左右瞧了瞧,四下并无他人,于是她朝小男孩拱了个手,问道:“小公子找我何事?”

小公子赶紧走出来还礼,一板一眼报了家门:“小子严奉卿。”

严奉卿正是客栈严老板的儿子,想必老板对这孩子寄予厚望,小小年纪就开蒙读书了。

严奉卿举着交叠的小手儿,十分真诚地说:“家师听闻公子大名,渴慕一见,遂让我前来相请。”他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份拜帖来。

李春风亦恭敬接过,展开来看,贴上字迹明丽清秀,相请她明日于酒肆一见,待李春风看见落款写着的“裴溟轲”三字,心头一喜。

“烦请转告恩师,在下自当赴会。”李春风欣然收下了名帖,又对严奉卿说,“我在贵府叨扰,着实不便,烦请公子转告令尊,在下今日就告辞了。”

严奉卿年纪尚小,对李春风突然告辞离去,并未有太多惊讶,只是点头说:“公子放心,我一定转达。”

李春风走的很潇洒,连行李都没收拾,就独自个儿去别家客栈开了三间房。待黄昏时分,客栈堂倌过来说门外送来不少行李,说是给宋公子的。

李春风走出房间,立在二层栏杆朝堂内看去,见严老板抹着头上的汗,带着大堆行李等着她呢。

“严老板,怎敢劳你大驾?”李春风笑盈盈走下楼梯。

严老板诚惶诚恐迎上来,颇有些委屈,说道:“公子,可是小人哪里招待得不周,惹您生气了么?你放着好地方不住,怎生到这儿来了?”

严老板说罢,嫌弃地瞥了瞥客栈,引得客栈堂倌和掌柜面露不悦。

李春风说:“我这人潇洒恣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严老板不必多虑。”她看了一眼行李,又拱手谢道,“多谢你还将我的行李送来,一路辛苦。”

“公子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严老板对李春风离开一事,仍然十分惋惜遗憾,“公子胃肠精细,恐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不如小人让自家厨子做好了吃食,给您送来?”

那掌柜听不下去,重力将算珠顿在桌上,说道:“严老板,在别家地面上说这样的话,不好吧?”

严老板并不在意,翻了翻眼皮,将李春风请到门口相劝:“公子,若不想住在寒舍,何不去客栈落脚……”

李春风含着笑不语,是明确拒绝的意思,严老板只好叹气,命人将李春风的行李搬去了客房,再三说着遗憾,方才离去。

李春风走得突然,先前并未同月生和慕烟提起,故而黄昏时分,他们两人才寻到了这家新客栈。

李春风已让人送了酒菜上楼,见两人回来了,什么也没问,先招呼他们落座吃饭。

“柳泉的百子鸡真的很好吃。”

月生此刻可没胃口了,她说道:“姑娘,安可明是赵家的人。夫人和小娘子恐怕……”

李春风嘴里的鸡肉还没来及咽下去,囫囵问:“你怎么发现的?”

“我今日跟着安可明去了县城东面的一处宅院,我虽未能进去,却在门口看见了赵家的家丁,还有赵若蓼的婢女……”月生向前一步,更急切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夜查封赵家场面混乱,赵九成虽已伏诛,赵家一些家眷是逃走了的,赵若蓼如果在这里得了庇护,安可明怎能不是赵家的人?姑娘昨夜称自己是宋公子,这谎话,赵若蓼一眼就能识破。咱们在这儿没有势力,只怕会招来报复,结下来恐怕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