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赵若蓼春风得意时,对李春风就恨入骨髓,如今虎落平阳,更不可能放过她了。
李春风尚在思忖,一旁的慕烟也顺着月生的发现,说道:“安可明的弟弟曾在前朝官府中历任官奉,听说连军器监和都尉府的文职都曾做过,虽是文官,与武将想必私教甚好。如今他在大理寺任少卿,是个实打实的官职。安可明因身体羸弱,天下安定后便赋闲在柳泉,经营地方势力,他们和赵九成,曾同在前朝为官,必然是相熟的。”
这样说来,事情已了然了。
“真相将近,危险也将近,不然我也不会从严老板家搬出来了。”李春风扔了手里的鸡腿,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星,“慕烟,接下来你不必与我们一处,隐在暗处随时策应。”
慕烟应下了,提议道:“赵若蓼虽是危险,也是机会。如果能够挟持了她,逼安可明交出夫人和小娘子,不是更迅捷?”
“也更危险。”月生说,“挟持了赵若蓼,我们又带着夫人她们,如何逃跑?”
李春风摆手打断两人的争论,说道:“要救人为时尚早,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明日我要去见一个人,明白了他的态度,我们才算有一点点把握。”
三人用了饭,各自带着思索回房休憩。
黑夜的寂静袭来,李春风睁着眼反而睡不着,脑子里翻滚的,都是接下来谋划。直到屋内响起轻轻的弹击声,才将她的思绪打断。
李春风警觉坐起,轻轻掀开纱帐一角,只瞥见一道衣袍闪过,下一刻,那人已将她拥倒在床上。
天旋地转后,李春风落入那双黝黑的眼眸中。
“你……”李春风欣喜,那声音还未唤出,宋不知已将她吻住。
这一场吻,漫长而不尽,待宋不知将她松开,李春风仍意犹未尽。
“你怎么来了?”她微微喘息着问,声音难得带着些娇气。
宋不知眼眸含笑,戏谑道:“柳泉花楼上的姑娘都在传宋公子如何俊俏豪爽,我好奇,来看看。”
“我这冒牌宋公子,就要被识破了。”李春风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只是毫无意外地被他含住了。
柔软濡湿的舌包裹她的指尖,却好像包裹住的是她的身体。李春风轻哼一声,颊上漫上些红晕,所幸在这黑暗里看不太清楚。
宋不知捏住她的手指,俯身再度含住了她唇珠。李春风彻底忘我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紧贴着他的身体,仿若狂风下摇动的海棠树,彻底陷入风的摆动,兴奋颤抖着满树的花枝。
香汗蒸蒸,衣袍滑落薄肩,在夜色中,那玉体似也泛着雪白,引人入胜。他舔舐着她娇嫩的肌肤,从那起伏的峰峦到平谷。
怀中人被撩动得娇喘阵阵,纤臂勾住他的脖颈,肉体紧贴,引导着猛力突破了阻碍,疼痛伴随着兴奋的战栗阵阵传来。她舒叹一声,小口含住他脖颈上垂落的通宝。
船头未是风波恶(33)
云雨消减,宋不知为她穿好衣裳,起身推开了屋内的窗,初夏的夜风灌入屋内。
李春风懒懒趴在枕边,宋不知侧身躺在她身旁,两人轻轻靠着。
宋不知低声问:“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李春风叹息,说道:“明日我要去会一个人。”
“裴溟轲。”
宋不知立刻说出此人姓名,李春风诧异地抬眼,问:“你知道他?”
“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要见你。”宋不知轻声说着,言语中的含义,李春风立刻悟到了李昀颉或者说那个神秘的鱼出现了。
她反而有些兴奋,从宋不知怀里坐起身,说:“这不正好?”
宋不知点头,说:“可你知道,这个裴溟轲是什么来历吗?”
“请公子指教。”李春风一板一眼地抱拳,做出很好学的样子。
宋不知散漫一笑,说:“他就是你在望村一直相熟的那位裴先生的儿子。”
李春风脸色一沉,忽然发现了李昀颉的歹毒,他知道她放不下这个时空里的每一个人。
“裴溟轲今年高中,只等着过了朝廷制科派遣获官,这期间他离开长安游历,顺道返回家乡,谁曾想他到柳泉后一直没有离开。”
这些事,李春风倒从姑娘们口中听说了。李春风思忖片刻,说道:“裴溟轲已约我明日相见,待我见了他,我们再做打算。”
晌午,晴空明烈,街边挂着“孙七郎”招牌的酒肆内,客人稀落。李春风坐在店外的棚幕习下,闲闲敲打着栏杆,透过四方垂落慕帘的缝隙,欣赏着层层屋檐上脆玻璃似的青碧天色。
忽而,一枚石子儿弹打在李春风脚边,李春风一惊,和月生一齐探头出去看,只见店子对面有一人,戴着帏帽,看不清模样,被李春风她们一瞧,立刻压着帽檐跑开了。
李春风只觉那身影十分相熟,却又不敢肯定,倏然起身去追,月生却在后面拽住她,说道:“姑娘,你等的人还没来。”
李春风说:“不管了,先追上这个再说。”
李春风甩开月生,紧追着那道身影而去。那人显然是要引李春风前去,不时回头确认李春风跟上了他。李春风随着她转入小巷,穿过甬道,一侧身,一道身影倏然从杂物堆中闪出来。李春风警觉躲开,墙角立着的木棍胡乱挥起,直朝偷袭之人脑袋上砸去。
“咚”地一声,棍子砸得他眼一翻,噗通倒在了地上。李春风定睛一看,倒在地上的是个消瘦高大的男人,她走上去,一脚将他身子勾过来,看清了长相。
眉目疏淡,容色清秀,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姑娘!”一声惊呼传来,李春风抬头,看见引她们前来的人从甬道另一头走来,她掀开帏帽,露出真容,竟是小碗!
李春风惊喜异常,一脚跨过那地上的男子,同小碗紧紧抱在了一处。
小碗喜极而泣,搂着李春风说:“姑娘,你终于来接我们了!我和小娘还以为此生与你再不能相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小娘呢?”李春风问。
提起在此地的原由,小碗这才想起晕倒在地上的男人。她大叫一声“不好”,撇开李春风,上去掐他的人中。
“他被我打晕了,待会就会醒的。”李春风环胸,制止了小碗的徒劳“抢救”。
“姑娘。”小碗无奈回头,对她说,“这位裴公子可是小娘的救命恩人,姑娘怎么一见面就在人家头上砸个大胞?”
李春风眸光暗了暗,不由又多打量了裴溟轲一眼,嘴上敷衍说:“他刚刚突然出现,我以为是歹人,遂下手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