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其实是不疼的,我摔的并不严重,但是我爬不起来,那个男生一直在问我疼不疼,哪里疼,我想告诉他不疼,没关系,他不用紧张,但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我努力地试图发出声音,但是那个男生的表情越来越害怕,他开始朝有人的方向喊了起来。

我就这样躺在冰地上,觉得夏天真冷啊,好像又到冬天了。去年冬至那场雨又开始下起来了,雨水打在我身上。

我抬头看着滑冰场的天花板,天花板顶上的漆涂得很白,滑冰场的吊顶又高又空,世界变得好安静。

之后婷婷滑了过来,她和那个男生把我扶起来,我还是不能讲话,最后他们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发现没有异常的地方,也没有出血,婷婷急哭了,给张辉打电话。

张辉和叶玫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扶着坐到了凳子上,张辉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看到他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晃,他问我他伸了几根手指。叶玫说橙子,你别吓我。我盯着她一直在动的嘴巴,我想开口,但依然做不到。之后我听到张辉对叶玫说是不是摔到脑子了,会不会摔出精神病啊······

精神病这三个字让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清醒了过来,我看向张辉开口“哥”我喊他。我第一次这样叫他。看到我终于能开口讲话了,他和叶玫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松一口气“橙子,你刚才把我和你嫂子快吓死了”

我木然的看着他,眼神无法聚焦。我开口说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哥,阿询死了”张辉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他又看了看叶玫,两个人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张辉又望向我不解的问“橙子,什么死了?你说谁死了?”

我再次开口,“李询”我木讷的又重复了一次“李询死了”

张辉和叶玫的表情变换着,我把始终紧握在手里的手机递给张辉,手机的聊天窗口还在那个界面,张辉把手机接过去,叶玫陪我坐在那条长凳上,她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开口“张辉,我现在打不了字,你帮帮我好吗?”

张辉慎重的点了点头。

张辉在我的口述下帮我打出文字,最后他把手机递给我。我翻看着,聊天内容不长。

我问刘文“是和他阿妈一样的情况吗”。

“不是,阿询不会这样做”

“那原因是什么”?

“是意外,阿询为了救人,出了意外”

我继续问“后事怎么处理的?”

“火化了”

“那他阿爸怎么样?”

“他爸受不了这个打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又怕村里的人异样的眼光,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们理解不了的”

曾经我问过李询他名字的由来和含义,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是他阿爸帮他取的。是带着期许、带着询求、长出希望的意思。我不知道他阿爸看着他曾所求的希望躺在火化台上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亦不知道他阿爸拿着户口本,去属地派出所将李询的名字销户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心情。

刘文说的很对,他阿爸的伤痛外人不足以理解万分之一。

我继续问“他爸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他们家搬家了,上个月搬走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之前和阿询创业攒的钱,我把大部分钱都给他爸了”

“他有遗言吗?”

“没有,很突然,我和他爸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

“他的骨灰呢?”

“他阿爸带走了,老家没有立碑,他爸应该是不想再回来这个地方了,他爸把他妈妈的骨灰也挖出来,一起带走了”

刘文继续发“橙子,我去医院看到他,看到了他的手机,他手机屏保还是你们的合照,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可是我知道,阿询不愿意,六月份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最后没有给你发信息,今天我收拾办公室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他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他办公柜子里只有一个白色的保温杯,很小的一个杯子,是你的对吗橙子?”

那段信息后面,他附上了那张有保温杯的照片。

我点开那照片,照片背景是李询放东西的立柜子,里面东西很少,有几瓶治疗神经的药物,其中一瓶我曾经在张辉的婚宴上见过的,还有一个本子和几只笔,剩下的就只有靠在最角落的一个白色保温杯。

那个保温杯,是我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送给李询的礼物, 那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份礼物,那只是装礼物的一个容器。我真正送的礼物,是雪,都不是一个可以能被留下来的礼物。

那张照片是我和刘文聊天界面最后的画面。

我没有再回刘文,我的遗憾没法继续通过文字诉说。我从来没有去过他家,我不会再见到他的家人,我不会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的离开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我甚至不能去他的立碑陪他说几句话,他连个墓碑都没有,他的生命戛然而止,一个人轻飘飘的一生就这样没有了。

他的人生没有任何浓墨重彩的地方,他很快就会淹没在人世间的繁杂琐碎里。

乐乐曾经好奇的问过我,为什么我要一直怀念李询,我告诉过她,是因为我不忍心。我不知道乐乐能不能懂我说的不忍心。

我对他的思念是因为不忍心。我不忍心他被遗忘,我不忍心他只剩下了曾经。他的生命太短暂了,他的一生太不值得了。我曾经见过他绚烂的时候,他画设计图的时候,他打桌球的时候,他做饭的时候,他唱歌的时候,他和我对视的时候……他那么鲜活的生活过,他在我的生命里盛开过,

我不忍心。

那天晚上张辉他们把我送回家,叶玫问我要不要留下了陪我,我拒绝着“叶子,我没事”我说“我睡一觉就好了”。叶玫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我不可能不顾及她的身体。

上楼的时候,我听张辉在我身后说“妹儿,都能过去的,时间长了就好了”。他的声音回响在楼梯间内。我站在向上的楼梯台阶上,背对着他们。

“嗯”我停下向上攀爬的脚步,背对着他们点了个头,我声音异常平静。说完之后我继续走上楼梯,一步一阶,没有再停顿。

那个夏天,他们都觉得会过去,我妈也觉得会过去,我自己亦也觉得会过去。爬上那段台阶的时候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上楼进屋把门关好,我并没有把灯打开,屋子里漆黑一片。我靠着大门慢慢地蹲了下来,透过月光,我看向李询最后坐过的沙发,想象着他坐在那个沙发上面对我妈,他最后感谢我妈的模样,想到他在沙发那边俯身说我很让他心动的表情……我摸了一下自己脸颊,发现自己没有眼泪,我想哭,但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我觉得很奇怪,人为什么会流不出眼泪呢?

李询说过,没有见过比我还爱哭的人。可现在,我们天人永隔,我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虽然是刀,快刀也比慢刀痛快,你是乳腺关爱大使!慢慢更就好,不急不急。

这月要完结撒花??

计划要开新坑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