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宁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因?弗内斯，他家乡附近尼斯湖那?一晚，他们在夜空下露营，在篝火旁看星星，然后钻进帐篷做.爱。

他红着?眼眶亲吻他最爱的奥古斯特，然后在生日的第二天，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奥古斯特送进了医院。

奇迹终究是不会出现的，就像老耶格尔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报应比谁都命长，十六年了奥古斯特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这次也因?为?多发?器官衰竭没能再离开医院。

最后的弥留之际，克罗宁和他一起躺在病床上，侧身搂着?他，一边亲吻他一边流着?泪感谢他，“谢谢你为?了坚持这么久……我知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形销骨立眼窝塌陷的奥古斯特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最爱的人，声音已经微不可闻，“瓦连京……”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会看着?他幸福的。”克罗宁知道他要说什么，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奥古斯特闭上眼，用干枯的嘴唇碰了碰他的脸，“我不走远……我陪着?你，保佑你，我会等你……你别急……”

克罗宁笑着?哭，搂着?奥古斯特的手不断地收紧，就像要徒劳地留下他的灵魂，“我知道你等我，我不急，我好?好?活着?，活过这一辈子?，然后去找你。”

奥古斯特留下了这世上最后的话语。

“我爱你……”

115.番外2父母爱情（完）

耶格尔家族在莫斯科郊外那幢有着一百五十年左右历史的新古典主义城堡和庄园, 家族墓地也在那里，苏.联时期，通过各方势力, 想办法保护, 基本没有收到任何破坏。

九五年回归, 老耶格尔自己都是第一次回祖宅。

那个地方奥古斯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可他的照片却还挂在那里撑着家族的虚假的和谐和荣耀。

瓦连京没有把他的遗体送回去，最后还是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因弗内斯, 葬在了?那边的公墓, 就在他父母的旁边。

之后他也没有再?回伦敦去, 而是窝在父母留下的那栋老房子里浑浑噩噩了?很久。

他不知道生活该怎么继续往前?，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子一天天的，他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没有开火做过一顿饭, 超市里和酒一起买来的各种面包, 三明治之类的东西吊着他最后的生命。

就这?样过了?四年, 期间他也算是慢慢好?了?不少，虽然还是那么颓丧, 但好?歹有点活着的意思了?，他养了?几?匹马，偶尔还会去下馆子, 隔几?天就会带着工具开车去尼斯湖边露营，一呆就是好?几?天。

没有遇到?过尼斯湖水怪, 倒是在某个冬天遭遇过即将冬眠的熊, 那次他真?的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但在和他隔着不到?百米的距离对峙了?将近三个小时候, 那只熊最后还是离开了?。

那个时候他想他是希望自己能被熊吃掉的，可又怕死在这?里无人知晓，没办法将他的遗体收敛，同奥古斯特葬在一起，这?是绝对不行的。

一个个冬天过去，零六年的冬天再?次来到?，初雪前?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亚历山大·耶格尔打来的。

亚历山大是老耶格尔亲弟弟的儿子，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奥古斯特死后。

“瓦连京出?事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伯父要把他送到?精神病疗养院去，你快点回来吧。”亚历山大说道。

其实克罗宁对他印象还不错，虽然有些精明爱钻营，但算是一个好?人。

听到?他的话，克罗宁恍惚了?很久，脑子里又一次浮现出?奥古斯特死之前?的画面。

“我马上回去。”克罗宁说道。

他答应过奥古斯特，一定会照顾好?瓦连京的，其实他没怎么过多关心过对方，反倒是瓦连京，只要从东南亚回来，就一定会来英国看他，陪他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回忆关于奥古斯特的事情。

他知道从零三年开始瓦连京就被限制出?境，不能再?去东南亚见爱人和女儿了?，对方开始一心埋头?工作，展现出?令人意外?的商业天赋，在短短三年间，将耶格尔集团的资产扩大了?两倍不止。

克罗宁觉得这?样挺好?的，老耶格尔那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将来耶格尔集团早晚是瓦连京的，他也一定能把爱人女儿接来身边的。

可他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电话。

克罗宁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他眼里的瓦连京从小就很温柔，完全不像个俄国人，和他的母亲几?乎一样，敏感内耗，容易情绪紧绷，精神压力大，或许就是心情不好?，他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从伦敦机场飞到?莫斯科，当时二十六岁的亚历山大亲自开车来接他，直接带他去了?精神病院。

克罗宁以为那只是老耶格尔撂下的狠话，没想到?瓦连京真?的被送到?这?里来了?，他脚步慌张地冲进?医院，几?乎小跑着来到?了?瓦连京的病房外?，听到?里面各种高低粗细的声调不同的俄语，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他不顾护士的阻拦冲进?去，就看到?才三十二岁的瓦连京瘦骨嶙峋，头?发蓬乱，两颊凹陷，几?乎和他这?个消极避世的人一样，状态甚至更?惨。

他被几?个护士抓着，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用俄语大喊大叫，克罗宁听不懂俄语，只能看到?他眼神里的愤怒和绝望，和曾经对着护工发脾气的奥古斯特几?乎一模一样。

“瓦连京……”克罗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明明五个月前?他们还一起去尼斯湖露营了?，那个时候都?还好?好?的。

瓦连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门口，眼泪喷涌而出?，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看到?了?唯一的亲人，“克罗宁哥哥……”

他冲着克罗宁伸出?细瘦修长的手?臂，像是在祈求一个拥抱和安慰。

克罗宁看到?他胳膊上护士为了?拦他不小心挠出?来的抓痕和红紫的指印，又心疼又生气，他几?大步冲上去，接住瓦连京无力下垂的胳膊，把比他高还比他瘦的瓦连京抱在怀里，像护崽的野兽一样对医护人员大喊，“滚开！你们谁都?不许碰他！”

“别怕别怕，我来了?。”克罗宁支撑不住，两个人抱成一团倒在地上，他搂着瓦连京搓着他骨骼突出?的后背。

“阿瓦哥哥呢……他怎么不来，我妈妈呢，她去哪儿了?？”瓦连京哭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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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是奥古斯特这?个名字在俄语里的昵称，克罗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被瓦连京问蒙了?，迟疑地看向?门口，亚历山大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对了?，这?里是精神病院，耶格尔不是为了?控制这?个小儿子才故意把瓦连京送来的，是因为瓦连京真?的生病了?……

“阿瓦他……你先?跟我说好?不好?，妈妈那边我会去找她的。”克罗宁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说出?真?相，说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还是该继续隐瞒，免得瓦连京再?次崩溃。

他本能地选择了?不带来伤害的后者。

“他们都?骗我，他们说薇薇死了?，不可能的，她还在印尼等我呢，我说好?要去接她的，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青梨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妈妈呀！”瓦连京说着就发起狂来，他一把推开克罗宁，像看着仇人一样瞪着他，“你也要骗我吗，你也要拦着我吗？！”

克罗宁心都?碎了?，他没有照顾好?瓦连京，他让奥古斯特唯一的弟弟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了?，悲剧再?一次上演，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配合医生护士控制住瓦连京，看着他们给瓦连京注射镇定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