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1)

那怎么办, 难道要?去求见陛下要?个说法?

只?得偃旗息鼓, 把满腔的怨言咽回肚子里, 叩首谢恩一谢陛下宽宏大量, 包容臣子的大不敬;二谢陛下派御医诊治,救喻仆射一命;三谢陛下德行?光耀天下,连带他们也被恩泽。

喻二娘子得了消息,很快便回娘家?来?住,一并也能?照顾着年迈的父母。

她近来?烦闷尤甚。

夫君虽在清水衙门,这等情势下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姐姐又随姐夫外放青州,如今断了联系生死?未卜。还有?身在秦州的岳姑娘,朝廷打过去不知她会如何……

现下再添了父亲这桩伤病, 就算人是性命无忧, 可这伤如何不教人担心?

父亲他向来?是一片公心为大雍,连自家?女儿女婿的性命都顾不上考量。可陛下怎么就不听?呢!

她咬唇,不敢再想下去。

“这是应当的。”杜羡之点点头, “若不是纠结不已,我也不愿前来?叨扰喻公,还请夫人见谅。”

“这倒是侍郎您见外了。就算您不来?,父亲亦是惦记着局势,您乐意为他解惑,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喻二娘子扯出一抹笑?。

然而亲眼见了床榻上病气横生的喻公,杜羡之不免再度怀疑自己?走这一趟是否为错。

“羡之?”喻尚眼角瞥见来?人,就要?强撑着起身,“可是帝都,又有?大变?”

杜羡之疾步上前,扶着他倚靠在枕边,又拎着壶倒了杯水递来?。

瞧着喻公面色苍白,神情萎靡,像是老?了十?岁似的,杜羡之心里不大落忍:“喻公,耽搁了这许多?日才来?看您,实在是晚辈的不敬。只?听?说您这几日醒过来?后好些了,怎么看着还是虚弱得很?”

“老?夫本存了死?志,奈何你拦了一把,医师来?的又快,倒也让老?夫苟活于世……还没正经向羡之道谢。”

“喻公不必这样说。”他连忙推拒。

喻尚声音低缓,有?气无力,说上一句就得歇上几息。

他接过白玉小杯慢饮,好容易攒了些精力问道:“你今日来?,必然是有?极重要?的消息。以你我二人的交情,直言便是。经此一事,老?夫也没了弃世之念,毕竟陛下的心意哪会为我这卑贱之躯而改啊。”

杜羡之默了默,心想:您要?真是对龙椅上那位失了希望,可不会是如今这副焦心模样,早早关起门来?养病便是了。

“这些年来?,无论是各州郡还是帝都的禁军,皆是养尊处优,少见战事。”他犹豫过后,还是委婉地铺垫着,“而容家?军戍守北地多?年,战力极强悍,又征召当地百姓以军功相许,虽人数非优,其水准远胜朝廷禁军。”

“还有?一点我们俱未有?所?预料原先以为他们的兵器乃是信州所?储,总不比朝廷的更利。可连青州那边都是利刃坚兵俱全,铁箭更好似用?不完一般……”

“故而,昨夜急报,秦州,已失陷敌手。”

他讲得艰难。

眼见喻公一时呼吸急促,他连忙倾身过去帮着顺气,人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陛下难道未曾分兵急援?”喻尚疾言厉色,腰都挺直不少,“为着帝都生乱,陛下已经将周边守军调回不少,这也罢了。可局势如此,怎能?不再遣人助守?”

他垂眸摇了摇头:“喻公,你难道不了解咱们陛下么?调走守军,万一再有?如长宣公主?之人筹谋,陛下如何夜能?安枕?”

“且,陛下于今日下旨,封锁楚王府。而后才将天武军尽数遣至灵州外防守。”杜羡之早投明主?,但也难免觉得唏嘘,“您不知,外边儿如今已是人心惶惶啊!”

“楚王犯了什么错?陛下即位以来?,皇室宗亲尽数凋零,难道连公主?与楚王都容不下了么?”

“此二人并未参与夺嫡之乱,甚至于朝事也有?良谏,他们都是陛下的血至亲啊!即使有?错,也不可在此时惩处,否则世人如何咳咳咳……”

喻尚一急,不住地咳嗽。

杜羡之倒是一改平日心直口快,解释道:“据说是与长宣公主?往来?甚密,有?亲附乱党之嫌。即使不能?全然服众,但陛下心意已决,谁能?更改呢?”

“是啊。”喻尚脸色沉沉,“那日我撞柱之时,真不知陛下是担忧我,亦或是担忧朝政,还是,担忧他那名声啊!”

杜羡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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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话。

喻仆射逐渐冷静下来?,忽觉不对劲:“兵械自有定数,莫说私下打造是为重罪,便是铜铁与图纸,非分管的朝廷重臣而不可得。若要得重兵,何其难也!”

言罢,他意识到什么,与杜羡之对视一眼。

“卫尉寺?!”

杜羡之颔首,缓声道:“定国公曾为卫尉寺卿,那时又有?诬陷谋逆案发,谁会留意她有?没有?翻看带走图纸呢?至于寺中主?官,大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想来?无人会去核查。”

“是了,是了!”喻尚下意识捋着白须,“只?是铜铁如何能?得?难道秦夫人经商已富甲天下了?怪矣!”

他思索片刻,又觉有?些多?余:“事到如今,再想亦无用?。只?是由此观之,容……容氏早有?不臣之心,并非一时激愤所?为啊!”

“羡之,你与我都看走眼了啊。”

杜羡之沉默良久,还是开口直言:“容小姐已自立为秦王。究其根本,与容氏一门三死?的惨案脱不了干系,否则她们孤女寡母何至于此!其间苦,外人难知啊。”

喻尚年少以神童扬名,曾得老?定国公照拂,向来?铭记恩情在心。

是以,杜羡之拣着戳他心窝子的话讲:“其实,容家?人死?得蹊跷,尹题一人就有?这般的胆量坑害朝堂重臣?皇后娘娘何以就这般慌不择路?察觉里边门道的人不在少数,可,又能?如何。”

“假使当年有?铮铮直臣能?帮着容家?翻案,或是早些能?阻止圣人心意,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容氏一族,想来?是更想做国朝忠臣的。”

喻尚缓缓阖上眼,眼角隐有?划过泪痕,复又睁开眼,怒骂:“你杜羡之身负国恩,怎么能?为逆臣说话,给老?夫滚出去!我喻尚,此生只?为大雍之臣!滚!”

茶杯砸向窗户,动静太大惊得侍从忙入内查看。

喻夫人正在外边与医师交谈,忙跟进去安抚满脸怒色的夫君,而喻二娘子则是急急领着杜羡之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