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对宁锦书说一句我爱你。
他艰涩的字句间夹杂着自嘲的冷笑:「我恨你从不正眼看我,恨你眼里心里只有虞砚之!」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他声嘶力竭的咆哮:「我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告诉你虞砚之在哪?他被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每一日都在等你去救他!如果······如果你再不振作······」
他顿了顿,语气森冷如冰:「他真的会被我玩死!」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冰冷而机械,与他隐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压抑。
宁锦书反应迟钝,半响才回过神来明白权司琛的话,从混沌的悲恸中惊醒。
他猛地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因为用力过猛,手腕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绷带晕染开滴落。
他死死地盯着权司琛,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是你!」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声音嘶哑。
权司琛任由宁锦书抓着自己的衣领,感觉自己即将窒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我,宁锦书,你能奈我何?」
他逼近宁锦书,侵略性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逡巡:「你这个孬种,除了寻死觅活,你还会做什么?」
他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挑衅:「有本事你就查个底朝天,查清楚虞砚之被我关在哪!」
他猛地抓住宁锦书的下巴,迫使对方与他对视:「或者,将我拉下马!等我失去一切,我就没有办法再藏起你的好哥哥了!」
他看见宁锦书瞳孔里迸出的星火,那簇微光本该让他欣喜,此刻却像淬毒的银针扎进视网膜这世上最讽刺的救赎,竟是要亲手将爱人的希望浇铸成仇恨的镣铐。
原来被宁锦书凝视的感觉,哪怕带着恨意都让权司琛的心如此滚烫。
他看着爱人眼里的恨意破土而出,竟生出扭曲的快意。
宁锦书,你要活着恨我,就不能先死于爱他。
这天说变就变,窗外骤雨倾盆,一道闪电劈开天幕,权司琛的面容在蓝白电光中忽明忽暗。
雨滴撞击玻璃的声响宛如倒计时的秒针,在他们之间划下银河般的沟壑。
宁锦书淌着血的手掐着权司琛脖子,那龇牙咧嘴的神情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块肉来,面目狰狞嘶吼:「权司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每一个字裹着冰碴,震得输液管里的药液泛起涟漪。
权司琛的喉结重重滚动,想起不久前他抱着宁锦书入睡。
爱人炽热的脸颊贴在他颈窝,滚烫的呼吸像是在他的脖颈间烙下一串看不见的吻痕。
那些隐秘的温存化作锋利的记忆碎片,随着宁锦书掐着他的脖子的动作,在他胸腔里刮出血肉模糊的沟壑。
128若恨我是你拥抱黎明的登天梯,我愿化作你足下的青云。
【作家想說的話:】
在这个信息时代,权司琛以妙妙的名义,和宁锦书通信十三年。
想看两人往期信件,请看【每天一睁眼就是被掰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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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宁锦书和权司琛彻底决裂,断绝所有联系。
手腕上的伤口拆线之后,他身心俱疲地离开医院。
出院后,他并没有回宁家,而是和游晏一起回到虞砚之送给他的那栋别墅。
那天虞砚之离开得匆忙,什么也没带走,仿佛只是短暂地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游晏用指纹打开别墅沉重的大门,一股熟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宁锦书感觉自己像踏入一个凝固的时间胶囊,屋子里每一处都充斥着虞砚之的痕迹。
玄关处的鞋柜里,虞砚之的黑色皮鞋依旧锃亮,一尘不染,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主人的归来。
客厅里,米白色的沙发上还残留着虞砚之惯常倚靠的凹陷,柔软的触感仿佛仍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宁锦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感受着残留的温度。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是虞砚之亲手画的,画中是他与宁锦书初遇的场景:阳光明媚的午后,小宁锦书坐在虞家庭院秋千上,虞砚之站在他身后轻轻推着,两个男孩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幅画定格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书房里,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从文学到哲学,从历史到科学,应有尽有。
这是他们共同的精神食粮,分享彼此思想的见证。
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铺着虞砚之选购的浅蓝色床单,窗台上摆放着几盆他精心挑选的绿植,如今却因无人照料已枯萎凋零,如同宁锦书此刻的心情,一片荒芜。
别墅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城市,这里曾经是他们一起看日出日落,分享彼此爱意的浪漫之地,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和悲伤。
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铭刻着他们共同的回忆,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尖刀,刺痛着宁锦书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虞砚之气息的牢笼里,被回忆紧紧包围,无法逃脱。
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一般。
游晏心疼地注视着满脸痛苦的宁锦书,目光担忧且怜惜。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宁锦书受伤的左手,撕下一段保鲜膜,一层一层地将宁锦书的左手包裹起来,确保伤口与外界隔绝,防止感染。
处理好伤口后,游晏起身走到浴室,拧开热水龙头放满浴缸,试了试水温,确定温度适宜后,他回到宁锦书身边,扶着他走进浴室,细心地帮他脱下衣服,让他慢慢坐进温热的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