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1)

触目惊心的红色在地板上晕染开来,像一幅失了理智的画卷,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客厅。

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麻木,以及一种病态的快感。

他在心里呐喊:哥哥,我们血脉相连,你一定感应到我的痛苦,在我的血流干之前出现的吧!

当游晏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瞬间扑了上去,一把抢过宁锦书手中的拆信刀,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颤抖着抱住宁锦书鲜血淋漓的手腕,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溢出,将他的双手染得一片猩红。

他崩溃地对着宁锦书嘶吼:「锦书!你丫疯了是不是?」

宁锦书没有任何回应,神色木然,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窗外,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

那种死气沉沉的绝望,让游晏感觉自己抱住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早已冰冷的雕像。

他惊恐地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朝着门口大声呼喊:「来人!快来人!」

门口的警卫听到呼救声,立刻冲了进来。

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宁锦书,他们立刻分工行动,一人拨打急救电话,两人迅速取来急救包,熟练地为宁锦书包扎止血,将他的手腕紧紧地缠绕起来,像一个笨拙的粽子。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宁静的午后,急救车呼啸而来。

急诊室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宁锦书腕间翻卷的皮肉像两片颓靡的蝶翼,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绝望和痛苦。

权司琛在医院的走廊一路狂奔,他的双腿机械地迈动着,几乎失去知觉。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口喘息都像是在强行撕裂空气,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滑落,湿透了额发,贴在冰凉的皮肤上。

急救室外,游晏一言不发,像是陷入僵直状态。

他怔怔地盯住自己掌心,那是方才紧抱住宁锦书时,腕动脉喷溅出的鲜血渗入了他的掌纹,拼命擦拭也无法抹去那刺目的猩红。

好像微微一恍神,都能感觉到那血迹仿佛还在滴落,粘腻又灼热,让他的心被层层裹胁着,无法喘息。

而权司琛的眼神,几乎同一时间黏住那透过游晏手缝的红色,目光仿佛与血迹融为了一体,再不能挪开。

他强迫自己错开视线,双腿发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掏出钱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内袋里那张泛黄的相片那是他高考毕业后在家里举行BBQ,五个少年的合影,他与宁锦书站在一起,他将两人的照片裁剪下来。

相片边缘的磨损并非岁月侵蚀,而是他在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用指腹反复摩挲轮廓所致。

主治医师沉重的声音硬生生打破短暂的死寂:「权上校,病人有非常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

权司琛的瞳孔骤然收缩,双目猩红,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他将钱包放好,抬起头仰视医生。

主治医师一手攥着圆珠笔,利落地戳在医用夹板病历本上,语速冷硬且干脆:「建议立即将病人强制送往精神病院·???·····」

权司琛猛然伸出手,浑身肌肉绷到一种近乎决裂的程度,一把攥住医生的白大褂衣襟,将对方狠狠地抵在墙壁上。

医用夹板撞击墙壁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仿佛要撕裂耳膜。

「不!小书不是精神病!他只是对亲人的离去一时难以接受!」他怒火汹涌,低声咆哮的语气如洪水般失控又压抑,凿石般的声音掷地有声:「他需要的是光和爱,不是铁笼和精神病院!」

深夜,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监护仪的红光映照在权司琛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

他坐在病床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宁锦书的眉骨。

十三年前,在学校的走廊里,他第一次与宁锦书发生争执。

宁锦书的眉毛因为生气微微蹙起,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

如今,那双眉毛却像冻僵的柳叶,再也不会颤动。

权司琛的目光在宁锦书惨白的脸上徘徊,指腹轻轻碾过宁锦书干裂的嘴唇,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却又被他努力压抑着。

晨曦透过百叶窗,洒落在宁锦书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手腕上的绷带格外刺目。

权司琛坐在床边,猛地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压制住内心的颤抖,声音沙哑而低沉:「宁锦书,你说得没错,我在报复你的逃跑,虞砚之在我手里!」

宁锦书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神让权司琛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他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宽厚的大手紧紧攥住宁锦书的肩膀,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宁锦书,你没有听见吗?虞砚之让我藏了起来!他在等你救他!你还不振作起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失控,带着痛苦的呜咽。

宁锦书这才听清男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微光,枯槁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输液管。

他僵硬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苍白的脸转向权司琛,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最终停留在对方的脸上。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沙哑的声音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哥哥······在哪?」

此刻的宁锦书,仿佛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唯有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执念。

权司琛感到内心被猛然掏空,他抓着爱人肩膀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关节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但很快,他的手掌又渐渐松开,力量全然散去,像是在同理智进行一场无望的拉扯。

他死死地盯着宁锦书,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竭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宁锦书,我恨你。」

他的嘴唇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难以名状的痛楚和失控,将谎言编织成荆棘王冠,狠狠刺向宁锦书的心脏。

当他说出「我恨你」的刹那,舌尖被咬破的血珠在口腔炸开,铁锈味裹挟着心脏碎裂的钝痛涌向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