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但很快就被苏辰硬生生压了下去，他只是回过头继续看电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今晚是自己和苏辰共处的最后一晚，尤其是想到苏辰特意打耳洞的行为，陈墨雨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被烧着了般，燥热难耐。

她忍不住望向苏辰，犹豫了片刻，便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稍微收紧手指，捏住苏辰的手，等待着他的反应。

然而他似乎有些心事，只是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就松开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其实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苏辰很少主动向陈墨雨求欢。但只要她稍稍示意一下，或像现在这样有了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他就会心领神会，然后自然地顺着她的意思，配合她的需求。

而今天是陈墨雨第一次被拒绝。她有些意外，更多是赧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示好下去，只能松开手，借口说明天路程太远，自己要早点休息。

苏辰也没有阻拦，甚至客气地回了句“早点休息”，也再无后话。

陈墨雨慢腾腾地往楼上走去，快到二楼时，悄悄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上看了眼在客厅沙发上靠坐着的苏辰，觉得从医院回来后的他，情绪与逛街时明显不同，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同。

他拒绝自己，是因为自己要走了，所以选择今晚就提前结束这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直说呢？怕伤了她的面子还是怕她过分纠缠呢？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地泄了气，闷头走回房间。等她收拾并检查好所有行李，洗完澡关上灯，她都没有听到苏辰上楼的脚步声。

陈墨雨心里堵得厉害，又发作不出来，只能在一声叹息和委屈中闭上了眼。

千月山别墅区离机场不近，所以他们必须得早点出发。吃过早饭，又检查了一遍东西，确认无误后就坐上了预约的出租车。

车四平八稳地往机场开着，司机很热情，偶尔还和他们聊聊天，但车后座的两人彼此都缄口不言，氛围很诡异。司机得不到乘客的回应，后视镜瞄了一眼情况，也识趣地闭了嘴，只是脚下的油门踩得生猛，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四十多分钟搞定了。

下车后，一个付钱，一个拿行李，两人再各自拖着箱子，一前一后往值机柜台走去。

他们全程只是有需要时简单沟通两句，其余时候不怎么说话，甚至连眼神也尽量回避着对方，似乎前些日子耳鬓厮磨的两人已不复存在，现在的他们更像是一夜情醒来后，万分尴尬的陌生人。

川城的老机场很小，办完值机和托运后，陈墨雨转个身就到安检口了。

在排队进安检队伍前，于情于理，陈墨雨此刻都应该和苏辰认真地说再见。

右手紧紧攥着单肩包的带子，面对着苏辰，她酝酿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苏辰……哥，我要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

苏辰手揣在兜里，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嘴里的话却成了最常见不过的客套：“好的，一路顺风。”

这样的敷衍，让陈墨雨很伤感，她只能克制住自己的不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冲他挥了挥手，便转身准备去安检口排队。

可是刚要走，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苏辰用力地拉扯了一把。

陈墨雨吃惊地停下脚步，却见到苏辰径直绕到她面前，直直地盯着她的脸，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陈墨雨看着他闪动的眼睛，也跟着紧张起来。

苏辰明显有话想说，但反复几次都依旧吞了回去，磨蹭了好半天，等到机场的广播都在提醒开始登机后，他才开了口：

“陈墨雨，我这学期准备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如果你放假回不了家，也没别的地方去……”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你要不要来找我？”

嘈杂的机场突然安静下来，四周的人流也仿佛不存在般，因为陈墨雨得眼睛和耳朵里，只有苏辰那张涨得微红的脸，和那充满魅惑的声音。

低沉、沙哑、但是却和往日一样，温柔无边。

这句话，是一种试探，是一种邀请，更是一种询问。他在询问她，是不是要在此刻，结束他们这场浅尝辄止的关系。

而她，哪里还有别的答案。

细密的眼泪涌上眼眶，陈墨雨往前走了半步，抬起双手，紧紧地搂住苏辰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锁骨处，带着些许呜咽地声音，激动地回答：“好。”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不得不承认，止疼药确实是一种会令人上瘾的东西。

而他们现在，已经无法脱瘾了。

35.若即若离

其实陈墨雨的生理痛，每次就只是开头那天比较难熬而已，但是她还是打算把明天的假也向苏辰请了。

【苏先生，周六周日的课我再找时间给你补上，我们周三再见。】

陈墨雨手指轻快地在屏幕上舞动着，等微信发出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喊他“苏先生”已经喊得极为自然。

无奈地笑了笑，她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放回茶几，自己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从苏辰家回来到现在，她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快三个小时了。此刻，客厅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微弱的光，昏黄而无力，像极了她现在这个身心俱疲的状态。

母亲自杀的噩梦，亲戚之间没完没了的道德绑架，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心力交瘁。每当自己又被拖回家里那堆烂账里，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完全克制住自己又想依恋苏辰的冲动。

时隔七年，依旧无法脱瘾，她都快看不起自己了。好在那通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及时打破了她的幻想，否则她今天还真的有可能又重新沉沦在苏辰的温柔里。

想到当年寄住在他家时两人荒唐的日子，再到后来同意去苏辰的城市与他同住，她今天才恍然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她错在，不应该在苏辰问她要不要去找他时，没有确认好两人的关系，就头脑发热地满口答应下来。甚至在她发现苏辰脚踩两只船前，他们明明已经相处了两年，却谁都没开过这个口。

或许是太自信，或许是太信任，她一直以为止疼药的定义，就是彼此的唯一，是他口中所说的相依为命。谁能想到，苏辰认为的止疼药，只是他找到真正快乐前一时的过渡而已。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不小心，把苏辰的偶有所感当了真。就好像苏辰说他单身，自己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了这个鬼话，才会在今晚见到他接电话时那闪躲的神情，心里涌上大片的失望和悲哀。

陈墨雨，你真的是没救了。她双手捂住脸，暗骂了自己一句，而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在这时震了两声。

是苏辰回了微信：【好的。】

苏辰没有解释那通女人的来电，也没问她请假的缘由，只是顺了她的意思，同意了请假的安排，然后把自己应该完成的每日练习都发给了她。

陈墨雨看着这简短的回答，莫名的有些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