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陈墨雨和陈俊辉彻底陷入冷战。起初陈俊辉还试图缓和,后来见陈墨雨态度坚决,也干脆不再回家住,所以都是奶奶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苏辰在中途倒是发过几次消息来问她情况,她也只是说家里出了些事,自己又病着,不能请他吃饭了。苏辰听到这些,也没追问下去,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
就这样,陈墨雨在伤痛和病痛中,度过了她的十八岁生日,正式成为了一名女大学生。
由于闹僵的关系,陈墨雨没有找陈俊辉讨要任何的大学学费以及生活费,陈俊辉自然也没有给。奶奶执意要出这份钱,但她觉得老人家要留钱养老,所以拒绝了。
和以前的优渥生活相比,陈墨雨大学过的日子算是拮据了不少。虽然有王慧柔的遗产,但她也只是用来支出学费等大额开销,其余的都放了理财以备不时之需,生活费那些只能靠她做兼职赚钱。
她没有成为苏辰口中那种忍辱负重的人,自然也就不能再当个精致的女大学生。她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苏辰送的那条彩金项链。她每次辛苦到快要崩溃时,就会摸着那条项链,想起苏辰说过的话,然后咬咬牙坚持下去。
异地他乡的大学生活让陈墨雨的生活换了个频道,她很享受在大学时的愉悦,已经很少再想起川城的那些不堪的过往。
但学校只是一时的避风港,不是永恒的福乐乡。随着寒假的临近,学校出于安全原因,明令禁止学生在放假期间留校。而奶奶最近身体不大好,动不动就要住院,老人家在病中还是记挂着孙女。所以,陈墨雨不得不回到川城,重新回到那个满是阴霾的故地。
她特地选在寒假开始前一天,坐上最晚一趟飞往川城的航班,等她回到千月山的别墅时,已接近晚上十点了。
川城的冬天虽然阴湿却很少下雨。但陈墨雨下车时,墨黑色的天空中已经飘起点点雨滴,湿气浸透她的衣衫,使人更觉寒意。
快步跑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扭动,大门缓缓开启,令人意外的是,家里黑灯瞎火的,似乎没有人。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麻利地整理好行李,换下有些湿润的衣服跑去洗了个热水澡。刚走出洗手间,就听到楼下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墨雨竖着耳朵听了听,知道是陈俊辉回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陈墨雨大概猜到同行的是谁,脸色瞬间阴鸷了不少。
22、她杀了人
她干脆坐在床上吹头发,并不打算理睬他们,却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她房间外停下。
陈俊辉叩响了她的房门:“墨雨,你回来了就出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这是时隔半年后,陈俊辉再次叫起她的名字,小心翼翼却又疏远冷漠。
陈墨雨调整好情绪,冷着脸打开房门,瞄了陈俊辉一眼,径直下楼梯,走到一半却看见朱爱华站在楼梯拐角处,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来这里干什么?”陈墨雨斜着眼,面色不悦。
“她不是来,这里也是她家。我们已经同居了。”陈俊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原来要跟她说的事就是这个,原来女儿离家这么久,当父亲的不是担忧和思念,而是抓紧把小三接回家里,好让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能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陈墨雨忍不住嗤笑起来,更忍不住为自己和死去的王慧柔默哀。
果然,她们都是多余的。
“我同意了吗?”陈墨雨抬起眼,怒视着陈俊辉,“这房子的产权有一半是我妈的,她死了我至少也占有四分之一,你把人带进来之前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陈俊辉并没有和她对呛,只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告诉她:“那我这四分之三的产权明天就过户给她一半,我让她有住进来的资格,这样可以吗?”
“看来我去上大学,还反而给你俩提供了奸情的温床是吗?”陈墨雨回头,往上走了一个台阶,毫不畏惧地对上陈俊辉带着寒气的双眼,“行,那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就睡我妈自杀那张床吧,能让你俩午夜生活更有激情。”
“墨雨,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夹枪带棒吗?我好歹是你爸!”陈俊辉也有些恼了,四周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散不开的火药味。
“是吗?原来爸爸这么好当?从来都不问亲生女儿的大学生活费够不够,反而大手一挥就要把一半的不动产权送给小三?”
朱爱华听出来现在气氛不对,连忙跑上来拉住陈俊辉:“俊辉,孩子有气又有恨,我理解的。你不要生这么大气,我们慢慢和她解释清楚。”
楼梯的设计比较狭窄,三个人凑一起就会显得更加拥挤。看到朱爱华冲到楼梯上劝阻他,陈俊辉明显紧张了些,赶紧揽着朱爱华的肩膀,把她护在身边。
陈俊辉这种不顾旁人的举动,让陈墨雨隐约觉得有些怪异,以为他俩是在这毫无廉耻地秀恩爱。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上下嘴皮一碰就扔出一句“狗男女”。
“这位阿姨,我俩之所以能搞成这样,全拜你所赐,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又有什么资格从中劝和?”陈墨雨鄙夷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还特地大声地“啐”了一口。
陈俊辉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语气和缓地说:“陈墨雨,我叫你出来就是通知你,以后你朱阿姨会住这里,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我为什么要和她和平共处?哪条法律规定的?”陈墨雨眼里的愤怒如待喷薄而出的岩浆,“要不要等奶奶出院,我把她接到家里来,让她和这位阿姨好好和平共处?”
提到奶奶,陈俊辉有些忌惮,但更多是因被常年道德绑架而产生的烦躁。他索性也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说:“行!接过来一起过!我就不信你们能逼我一辈子!”
朱爱华见两人的状况有些升级,赶紧站在中间隔开他们:“墨雨,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但很多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你不愿意我就不住这里,我明天搬出去,你别生气,别和你爸吵。”
一边说着,一边想握住她的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也不想挑起事端。
陈墨雨见朱爱华的手向自己靠过来,厌恶在一瞬间爬上眉梢。她猛然甩开快要碰到自己的手,还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朱爱华的重心不稳,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好在陈俊辉捞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脚跟。
可是她站稳后,依旧惊魂未定的样子,陈俊辉脸上也立刻涌现出担忧的?神色?,不但没有急着对陈墨雨大声呵斥,反而十分紧张地护着朱爱华的小腹,观察她的脸色。
同样的场景,这种呵护备至的举动,在自己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实在不算陌生。陈墨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呆滞在一旁,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心仿佛被陨石击打得坑坑洼洼,再无一块好地。
“她怀孕了,是吗?”
陈墨雨双手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的肉中,情绪已然无法自控。
陈俊辉见她已经猜出答案,也就不再隐瞒:“对。所以我才要她要住在这里,方便我照顾她。”
冰冷的话语扎进了陈墨雨的心中,憎恨瞬间席卷了她的理智,朱爱华和陈俊辉呵护着的那个肚子,仿佛一个胜利的奖杯,一个无声的挑衅,向陈墨雨宣告着:
王慧柔不被爱,你也一样。
“墨雨,我不管你有什么意见,我已经决定要和你朱阿姨结婚。就算奶奶不同意,我也会先和她同居,慢慢争取她老人家的支持。我想有了这个孩子,你奶奶有些想法也会改变的。”
看着陈俊辉的嘴唇开开合合,陈墨雨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与悲伤溢出,但是她依旧无法控制有些东西正在心里迅速地生根、发芽,然后把她催化成一只丑陋又凶猛的怪兽。
“你连奶奶也要抢走是吗?什么都不愿意留给我了是吗?”
陈俊辉不明白陈墨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和她纠缠,只顾着朱爱华的身体有没有闪失,完全注意不到她情绪的变化。
陈墨雨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种催眠的作用,让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