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村民听到有血,一伙儿的涌上看。妇女宝婶儿是个胖脸女人,她又粗又短的手指一把拽住陈苹的裤子,陈苹措不及防,吓呆了脸。
宝婶儿眼一眯,真瞧见有褐色的血在裤子裆部上,她呼吸一滞,一在年轻人脸上“啪!”扇了个巴掌!
“破烂货!在人家屋头发骚!”
陈苹脸上霎时间留下火红一个手指印子,他心一提,疼得嘴角破皮。陈苹手指捏在裤子上,身体微微发抖,屈辱地眼圈发红。
由此可见,这到底是不是犯了流氓罪,还得在这个泼皮淫货上找突破。
陈苹那身子昨天本就在落泉村出了名,几个汉子眼神紧盯着他,呼吸不由得粗重了,他们轻佻地看着陈苹,陈苹身子单薄,脸皮白,泪珠滚在眼眶里,强忍着不掉下来,好一副可怜样儿。
老村长抽着卷烟,叹气,他垂老地头歪着,长叹一声作孽啊,其余人都不敢说话,老村长让宝儿婶把人带进屋,好好检查一通。
检查什么?不言而喻,陈苹的脸瞬间就红了,一众汉子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恨不得剥了他衣裳。赵光伟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
陈苹浑身发抖,说是,乖乖地跟着妇女进去了。
天色越发白了,落泉村一行村民今早“捉奸”时还未破晓,如今太阳已由东边升起,无数金色的光透过云层投射下来。
自山脚到山腰的路并不远,或许再过一会儿,赵光伟和孙瘸子媳妇儿通奸的事儿就要响彻整个村庄了。
不多时,宝婶儿带着陈苹出来了,陈苹仍然耸肩低头,眼睛只盯着地面,宝婶儿脸通红,在众人面前给了陈苹一脚,一下子把他踹翻在地上!
“贱蹄子!好不知检点!”
这算什么?这是认了!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昨儿夜里,赵家院儿里两人是勾搭在一起醉生梦死,寻快活登极乐呢!
赵光伟跪在地上,死也不敢相信。他迷茫地看着地面,突然一把拽住陈苹的衣领!
赵光伟抖着身子看陈苹:“你别胡说,你这是陷害我,你好好想想,你再好好想想,昨夜我根本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说我睡了你?你凭什么说我睡了你!!”
赵光伟气势汹汹,两个人都拉不住。陈苹在他手底下一声不吭,就只是哭。
他哭的好不凄惨,白着脸,抖着下巴,两个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滚下热泪,泪珠子断线的掉下来。陈苹头发乱了,脸上也擦了灰,呜呜地咬着唇,眼眶肿得像桃核一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画面被有心人看去,落到眼珠子上只有威逼利诱。
一片混乱之际,王昌吉窜了出来,他把赵光伟的手一推,阴阴地冷笑,那架势就要动身,立马驱驴车到县里报官。
“你少在那狡辩,我看你就是贼心豹子胆,你等着,等我到县里公安举报你!让你吃枪子!”
地上的人一愣,赵光伟缓慢的,迟缓的转过头。他冷硬的眼睛死死凝视着王昌吉,生狠的目光竟令人无端后背发紧。
村里人都看着他们,老村长也盯着赵光伟和王昌吉两个人。没人再去管陈苹了,村民们想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强奸罪,流氓罪,霸王硬上弓还是不要脸勾搭,各人心里对昨晚的赵家都有了答案。
这是青天白日的一出好戏,活雷锋成了登徒子,左右比公社放的黑白电影好看,消遣了别人,娱乐了自己。
有意思,这真是个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在哪儿,说不出来。偏偏这个人是赵光伟,赵光伟呐,大好人,活雷锋。王昌吉一众人这么跳脚儿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气焰嚣张的意思。活雷锋也爱风流,活雷锋再也不是赵光伟的代名词了,赵光伟摔下了泥潭,赵光伟三个字就变成了和养猪的、卖菜的一样的意思。
一双无神的眼睛呆愣愣看着地面。
陈苹要吓惨了。
他想活命是真,诬陷赵光伟是真,可他从来没想过让赵光伟死啊。
陈苹整个人战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到最后全身发软,麻木疲乏。他身子一下瘫在地上,浑身血液涌上面颊。
不行,这不行,这人不能死,这人不能因为自己死了。
陈苹粗粗喘着气,枯瘦如柴的手一下攥紧了王昌吉的裤腿儿!
他喊:“没有!他没有!”
“大哥,你别报公安!他没有,他没干这事儿!你千万别报警,大哥我求你了。”
他喊的声嘶力竭,泪流满面,疯狂地摇着头。陈苹说出的话颠三倒四。王昌吉懵了,他一着急,一脚踹在陈苹的心口!
“去你丫的!别缠着我!”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令所有人都没想到。仿佛晴天闪电,年轻人瞬间向后面倒去。
陈苹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砰!”地一声,他脸色瞬间惨白,双眼发直,整个人鱼干一样木在地上。
所有人的脸吓白了。人命在消遣里面,人命可高于消遣。短暂地震惊后,几个人慌不择路把他拖起来。陈苹全身发软,头重脚轻,他那样子连赵光伟看了都吓一大跳,像个任人摆布的破布条子。
人群乱地像煮沸的开水,老村长王顺方“呸”了一声,低头给他掐人中,几分钟后,年轻人眼神才缓缓聚焦,脸上也有些血色。
王昌吉吓惨了,身子抖起来。他可不想到头挨枪子儿的是自己。他五大三粗的人往七十老朽后面躲,老村长指挥着,叫人把他放下。
好久好久,陈苹自己慢慢爬了起来。他面如死灰,恐惧地看着面前众人。
陈苹说话了,他说不是别人耍流氓,是他自己找的赵光伟,赵光伟没罪,要挨枪子儿的是自己。
这话晴天霹雳,这话惊世骇俗,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赵光伟眼睛猛然一睁,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赵家昨晚令人想入非非的销魂传说,被陈苹的这句话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自己去钻汉子被窝?几乎到风口浪尖了。
可是这风口浪尖是悬在半空的,是留白的。陈苹只说完这一句话,后面别人再怎么问他他都一言不吭。
陈苹没有生机的缩在冰冷的院子一角,他捂着头,头发上挂着草,脸上抹着灰。村里人围堵着骂他破烂货,浪东西,个不要脸的臭婊子!陈苹煞白着脸,始终蜷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