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1 / 1)

祝缨抽出刀来拦在了他的面前,道:“自有国法办他。”

他们?又请求:“请移居府衙,将贼人押入牢中。”

祝缨道:“这倒不用了。我看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饿个三五天也饿不死,就?这么饿着吧,等京里来人提审。”

苏匡道:“正是。贪了如许民脂民膏,就?该饿上一饿。”

他们?两个此时却有默契,担心姚春被灭了口。人一死,什?么坏事就?都能往他头上堆了。本地官员、士绅依旧是淳朴善良的好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阴郎中心眼儿够用,但是术业有专攻,看祝、苏二人办案利落,他也说?:“府衙再有他们?的余党就?不好了。”

祝缨道:“阴兄过虑了,有余党正好,诸位,你们?的机会来了。自查。抓人去吧。”她将本地官员给支了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下?来办案就?这条不好,人手不够。

好在这一次朝廷反应很迅速,两天后,朝廷接到了家?奴冒充主人的消息。政事堂上报,龙颜大怒,先派一使者去见祝缨等人。皇帝写了个条子,让祝缨暂时主持这件案子。皇帝记起来她查案的本事了。派大队人马过去还得再浪费时间,一介使者八百里加急,很快就?能赶到,让祝缨开始干活。

使者不但带来了条子,还带了兵符,可以就?近调三百军士来协同办案。

使者前脚才走?,皇帝后脚就?下?令,让永平公主的驸马骆晟牵头,与大理寺共办此案。

所有人都没?有反对,骆晟是个实在的人,不跋扈、不惹事生非,也能听?得进人劝。他既是公主的儿子,又是另一个公主的驸马,身份上能压得住许多事儿。

王云鹤又奏:“百姓受姚贼荼毒,须选一能臣安抚士民。”

皇帝道:“你们?选来。”

政事堂早有了人选,却仍是要?向皇帝请示。

皇帝更愤怒于居然出了这种?事情,催着女婿赶紧上路:“查明案情。”

骆晟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到了地方。阴、祝、苏三人在驿站迎接了他,骆晟是个美?男子,与他那个在京兆大街上驰骋的亲娘完全不同。

他先不急着催问?案情,先让三人坐下?。开口第一句话是:“诸位辛苦了。”第二句话是:“我年?幼无知,还请多多指教?。”

然后才是问?案子:“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要?我做什?么吗?”

只见三人面面相觑,骆晟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三位只管直言。”

“呃……”祝缨说?,“驸马,人犯都已经缉拿归案了,就?等您来审问?了。”其实案子已经审完了。不过看到了骆晟,祝缨就?知道得捧一捧这位驸马。

骆晟谦虚地道:“我并不懂这些,我只管看着,三位随便施为。”

阴郎中和苏匡和祝缨都想,我信了你的鬼话!都请他主持审问?。

骆晟推辞不过,往主座上坐了,左边祝缨、右边阴郎中,苏匡在祝缨的下?手坐了。他们?重新把犯人带上来过堂。

骆晟不过顺着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姚春报了名字。

“你究竟如何谋害主人?”

姚春道:“小人伺候主人赴任,不想途中主人死了,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就?想过一过瘾。不合犯了这等大罪,小人该死。”

骆晟皱眉道:“鬼迷心窍?你怎么能做得这些年?的官,没?人察觉吗?”

“大人的侧室……”

以姚春自己,是想说?他是为了给主人家?多谋些财物,把这两年?俸禄给赚了补贴主人家?,然后自己再投案的。可惜祝缨把他的账也给抄了,是他自己贪赃枉法,可不是什?么“为主人家?谋财的义仆”。

祝缨说?累了,苏匡也就?卷起了袖子,除了打就?是打,一套打,打完男的打女的,幸亏没?打小孩儿。

打了好一阵儿,两人就?开始往外招了。

那位“夫人”是田罴带着上任伺候起居的一个年?轻的妾。田罴家?里本来有几个仆人,但是他女儿生得太多了,七份嫁妆陪着出去,田产、仆人快陪送完了。终于生出来这个儿子还没?成亲,还得给儿子谋一份家?产,这才要?赴任。随行是带了仨个仆人的,一个姚春是个心腹,一个车夫、一个老苍头。

赴任,得有个女人伺候着,就?又纳了个妾。妾既年?轻,让她甘心忠于一个没?有任何长处的半老头子实在是为难人。

路上,田罴病倒,姚春起了歹念,谋害了车夫和老苍头。这个妾就?与姚春合谋,愿意助他遮掩。两人于途中再雇人,伺候两人以“田罴夫妇”的名义赴任。

姚春是心腹仆人,早就?知道田罴的许多事,一些简单的事务都是他在为田罴处理。所以公文、往来书信他都懂得,那个妾则扣下?了田罴的私印,两人各执一项把柄。妾又为姚春生了个儿子,两人算是捆死了。准备如果一切顺利,任期满了要?回?京时就?由姚春诈死,妾抱着孩子回?家?,将自己的儿子养作田罴之子,日后孩子就?有荫职了。

田罴是主官,连每年?往京城核对一年?的政绩之类,都可以使副职前往。他们?又往田家?送了一些家?用不多不少,正好稳住田家?,造成了田罴仍然还在职的假象。家?中拿到了钱,不疑有它,还当田罴活着呢。

姚春则趁机大发其财,倒转府库财物,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改头换面,换一身份,亦不失做一富家?翁。

以上,皆是祝缨等人在骆晟尚未抵达前就?审理完了的,现在不过是在骆晟面前再背一遍词。

实在

驸马头回办案, 这个挺实在?的年轻人一开始还带着些诚惶诚恐和小兴奋。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太飘,不要给别人一种轻狂之感。

他坐在?那里, 对着下面跪着的姚春等犯人, 一句一句地?问着他事先想好的问题。这些都是?他离京前就琢磨的,要如何查、如何审, 怎么问出真相好给陛下一个交待。最开始的时?候当然要问些简单问题, 好让犯人放松戒心, 一点一点地?深入问题。

骆晟想了几种情况,犯人畏于国法威严都招了,他该如何办;犯人死不开口, 他又要如何办;犯人奸诈狡猾,他要如何与之斗智斗勇。

审讯姚春, 不能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姚春招得确实痛快,是?设想中?最顺利的一种情况。

不久以后, 一问一答间,他却渐渐生出一股枯燥无味之感。

这就是?断案?这就是?审案?

这都什么鬼啊?!

这个姚春也太配合了!

开始还有姚春的“故事”吊着,好奇心作用下他还能听下去,到最后一股难言的尴尬慢慢从心底涌了上来, 终于变成了一种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