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1 / 1)

“田罴”去的时候已然打好了腹稿,凶杀案?找个凶手不就?得了?随便找一个人往他头上一扣,就?说?是图财。干脆利落地破案,把人打发了。快速结案就?能避免上面关注,这是他的经验。

他带了十几个人,似模似样地进了驿站,命衙役维持秩序,一面说?:“人在哪里?”

驿丞一脸的灰败:“在那边儿。那家?老封翁真不好应付,不让小人们?进去看,还闹,说?我们?都是匪类。”

“田罴”冷了脸!大步流星进了祝缨的屋子,捂着鼻子在床前站定:“揭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姚春?!!!”

姚春怔了一下?,才看到说?话的人:“阴、阴……”

阴郎中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沉着脸道:“竟然是你?以奴害主!”他气得厉害。这个人是田罴的仆人,签了卖身契的那种?,跟在田罴身边差不多得有二十年?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顶替了主人的身份做起了官!

姚春就?要?往外跑,口中还喊:“他们?是犯人,拿下?,嗷”

祝缨一把扯下?覆在脸上的白?帕,抬手挥掉姚春的帽子,左手揪住了他的发髻,右手抽出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再叫一个我听?听?。”

姚春真的叫了:“来了!有歹人冒充朝廷命官,被我识破,要?劫杀于我!快将他们?拿下?!”

阴郎中想打他,又怕不小心打到祝缨手中的刀伤了自己,只得啐了他一口:“狗贼!”

外面驿丞、衙役要?往里冲,苏匡带的人要?拦,商人们?瑟瑟发抖。苏匡大声宣布:“此贼名姚春,乃是真正的田罴田大人的家?奴!他谋害主人,冒充官员,是死罪!你们?只是被蒙蔽了,只要?弃暗投明,朝廷并不追究。你们?不要?陪着送死!”

姚春也喊:“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他污蔑于我是要?趁机逃跑!”

祝缨提着姚春的脑袋往床边小几上一磕,世界清净了。阴郎中吃了一惊:“这……”

祝缨道:“有数,死不了。小吴,会捆人不?”

小吴提着一捆绳子进来,大声道:“练很久了!”

苏匡也踱了进来,低声道:“还好拿下?了这狗东西,否则……”

祝缨道:“这里交给你,给我几个人,我去府衙,把那边也抄了。”

“人手……”

“没?事儿。只要?你们?看好这个狗东西,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给京里发消息,请他们?火速调派援手过来。”

阴郎中道:“这个时候你怎么也失了计较了?这里有驻扎的兵。”

“我是说?断案。这个东西在这儿经营有一阵儿了,什?么循私枉法、贪墨的事儿都干了,得派人下?来查一查。我得趁他们?来不及,先把府衙那里的证据给弄到手。既然是家?奴作案,不是匪徒,那就?不用担心府衙里还有什?么亡徒凶犯了,走?了!”

驻军哪是能随便调的呢?政事堂也没?给一道这样的政令,丞相轻易也不能调兵。

祝缨就?带着十个人,趁着前面对阵,翻窗出了屋子,从驿站后门悄悄地走?。一气奔到府衙,敲响了后门:“快!大人有话要?带给夫人,我要?见夫人,不要?惊动前面的人。”

里面那位“夫人”听?说?叫的后门,心里先慌了,道:“后门?快,带进来。”

“夫人”与祝缨一打照面,问?一句:“你是谁?”祝缨已蹿到了她的面前,刀往脖子上一架:“闭嘴。”一条绳,把她也给捆了,丫环们?要?尖叫,大理寺下?来的人都不客气:“谁叫就?把舌头割了!”

丫环们?好像突然不害怕了一样,都不叫了。

祝缨带人从后往前摸,先摸了个婴儿出来。“夫人”要?叫喊,祝缨面无表情把这孩子提了起来,“夫人”马上没?了声音。

接着,祝缨把“夫人”的卧房给搜了,搜出许多金银细软,又从“夫人”身上搜出一枚田罴的私印。又从后院小书房里搜出几本暗账、一些往来书信。趁着夜色,将人从后门带了出去。

驿站此时仍在对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凶案现场”,祝缨从容地回?来,提着“夫人”、抱着婴儿又从后门回?来了。

阴郎中看到婴儿,问?道:“这是什?么?”

“他儿子。”

“哼!也是贼种?!”阴郎中狠狠地呸了一口。算算日子,以笔迹来推测,这孩子就?不是田罴的。

苏匡道:“已派了人去送信去了。咱们?先审一审这两个人。明天一早,这件事必然满城皆知了,必有什?么参军、主簿之类主持事务与咱们?交涉。这些人主官被换了都不曾察jsg觉,可是不可信的。”

当时就?在祝缨的房间里审人。

阴郎中道:“还有什?么好审的?必是这奴才谋害主人!真该千刀万剐了!”

祝缨道:“斩,死刑只有斩、绞两等。”

阴郎生气地瞪她,祝缨擦着刀,对姚春二人说?:“你们?俩,我今天已经够累的了,没?力气去查线索,要?不你们?全招了吧。你们?要?不招,我就?只好用不走?心的办法审了。”

小吴好心地解释:“走?心,认真查线索证据,铁证铁案。不走?心,就?是打,打到招供。”

姚春还是不肯说?话。

祝缨挑亮灯芯,慢慢翻身账本,说?:“唔,你快把府库偷空了。将府库存粮交由商人倒卖……”

“加税……”

“受贿……”

“卖放囚徒……”

“哟嗬,还知道分给他们?,怎么?好订个攻守同盟么?咦?你还往田家?送钱?也对,不稳住了家?里,来人要?钱怎么办?”

阴郎中又啐了一口。

祝缨道:“成啦,大家?伙儿今天夜里再辛苦一夜,轮流守夜。明天一早与府衙官员交涉,他们?应该会相信咱们?的身份的。官员们?信了,外面这些衙役也就?老实了。”

事情正如祝缨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府衙的官员们?能来的都来了。驿馆三人亮明了身份,他们?便都相信了。

自副职以下?,一个个痛哭流涕,对着姚春痛骂:“贼子敢尔!”

有真心愤怒的,骂他鱼肉百姓。也有另有盘算的,骂得更狠:“早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将府库搬了多少?!我杀了你!”